第四十章
40
簡容她直愣愣地看着, 有些不敢相信。
直到蔣照走到她面前，她才真切地感覺到，蔣照忽地降臨在了她的世界裏。
男人眼底盛着點點燈火，如同閃爍的星, 眉梢唇角全是看見她時的喜悅, 微微上勾。
來不及多想, 她便投入蔣照的懷抱裏, 整個人完完全全地撲在他身上，原本整潔光亮的西裝瞬間被她“糟蹋”。
蔣照手臂越過她的肩膀，攬住她的後背，讓她無法從自己身上剝離開來。
一個多月的時間裏發生了太多。
她甚至覺得蔣照有幾分陌生，包括他西裝面料上剩的只有冰冷。
可當蔣照輕柔地拍打着她的脊背, 熟悉的一切就都湧了上來。
所有的芥蒂都融化在了這個擁抱裏。
林吟松地驚愕地朝蔣照看去。
男人俊俏的面容與網上所能搜到的重合起來，甚至比照片上的還要出類拔萃。
相貌還是其次，出衆的姿态是一般人所難以擁有的, 超出尋常的威赫在寬肩窄腰的加持下，更具幾分清貴與倨傲。
蔣照沒有施與任何的眼神, 也沒有正眼看過他, 卻叫他汗毛聳立，敗下陣來。
不過他的清高讓他很快便調整好，除去眉眼處的躲避與低垂，依舊挺立在那，擠出一抹笑來，“學妹不介紹一下？”
簡容沉溺于蔣照的氣息當中，對于他稍弱的聲音, 并沒有聽到。
“你好，我是簡容的伴侶。”蔣照看了他一眼, 笑意未散。
他甚至沒有介紹自己的名字，是林吟松不必知道的意思。
他只是簡容的伴侶而已。
簡容從感受到他發聲時胸腔的震動，擡頭看了眼蔣照的面目表情，随後挽着蔣照的手臂轉身，“嗯，我丈夫來看我。”
她面上的欣喜刺人，林吟松神色再度黯然，“那你們聊。”
話畢，他便轉身離開。
“我有個東西還要還給林學長，不知道學長能不能稍微等一下。”簡容叫住他。
林吟松嘴唇抽動，眼底歡喜與茫然夾雜着，他答應下來，去宿舍門口等她。
現在周圍只剩下簡容和蔣照。
“你怎麽來了？”簡容詫異問。
“想你了。”蔣照毫不猶豫道，她從簡容飄離的目光以及含不住笑的唇上品出，她還是像從前一樣，喜歡聽這種話。
簡容忽地想起，“你不是從洛杉矶趕過來的吧？”
她眸子睜得圓溜，滿臉都是驚訝。
蔣照只撫摸着她的頭發，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簡容心底泛起一陣溫熱與鈍痛，“事情都解決了嗎？”
“解決了。”蔣照呼吸逐漸平靜下來，“盛凜應該沒有還手之力了。”
他再次抱住簡容，“不然我也不敢來看你。”
“你應該早些和我說的。”
“是我的錯。”
那些留言風波他控制在一定的範圍內，簡容也清楚他們的關系并不如外界傳言一般，他就認為簡容并不會受到傷害。
可他沒想過，被他排除在外，簡容是否會不安。
“你可以告訴我，由我自己來做選擇。”簡容道，“而不是提前替我做好選擇，盡管你的出發點是好的。”
簡容記得那時候方行讓她做自己的女朋友，現實讓周圍所有人認為他們是情侶，讓她不得不答應下來，後來訂婚的時候，是簡容覺得有愧于他，因而毫不猶豫地答應。
她現在想起來，有種悲憐與無奈。
蔣照和方行的區別或許在于，都是逼她，前者是為她好，後者是為了自己好。
但總歸使的手段是一樣的。
或許是仍舊心存遲疑，她拒絕了今晚和蔣照一起離開。
“我室友睡了，我擔心拿東西會吵到他，而且我還有點事要幹，今天可能跟你走不了。”
蔣照：“和你那個學長？”
“對。”簡容坦然承認，“他在追我，我去和他說明白。”
“看出來了。”
不過深更半夜的，對方還是男性，蔣照放心不下，簡容去解決這事的時候，他倚靠在車外等着。
另外還是想等她與人談完之後，接她離開。
簡容在蔣照唇角親了下後，便去宿舍門口找林吟松。
兩人坐在長椅上，中間隔着恰當的距離。
“你也看出來了，我和我丈夫感情挺好的。”簡容道。
“可你是被迫和他結的婚不是嗎？萬一你能遇到更好的人呢？”林吟松執着于，明明他和簡容那麽适配，兩人這段時間來工作上也配合得很好，如果給他個機會，他和簡容一定能走到一起。
“或許我會遇到更好的人，但這個人不會是你。”簡容認為自己說得夠直白了，她也不願意以被喜歡的身份來碾壓面前人的自尊，于是點到為止。
林吟松面上的表情像是難以接受，“……為什麽呢？”
“就憑你明明知道我結婚了，還在糾纏我。”簡容站起身來，有要結束這場談話的意思，“我相信林學長并不是一個沒有道德的人，而是太過執着，也許你只是執念過深，而不是喜歡我。”
她說罷，便要轉身回房間。
“我是有很深的執念，所以你讓我一時舍棄我也做不到，所以讓它慢慢消磨好不好？”
林吟松看着她的背影，懇求道。
簡容無話可說，邁大步子直接離開。
她給蔣照發消息，告訴她自己回房間了。
【雪山】：解決了？
【JR】：不知道。
【雪山】：要不要給你請個保镖？免得他死纏爛打。
【JR】：不至于。
蔣照的第一反應是給她請保镖而不是其他，讓她有些不是滋味。
【雪山】：那現在可以跟我一起離開去酒店嗎？
【JR】：還是不了吧。
她要自己好好想想。
【雪山】：那我明天上午來接你。
【JR】：好。
–
寬敞的車內。
蔣照指尖掀開煙盒，從裏面掐出只煙來，盯着打火機将煙點燃。
顧及車內似乎沒有煙灰缸，他又熄滅了。
昏黑的空間裏，只有頭頂上的星閃爍。
不過他沒多做停留，從工地離開了。
怪不得簡容狠心，本就是他的錯。
簡容便是想和更适配的人在一起，也是他咎由自取。
他只是不甘心而已。
–
翌日。
簡容和導師打了聲招呼，便等着蔣照過來接她。
有兩天休息日，她只需要明早及時趕回來就好。
蔣照的電話一來，她便出門去找他的車。
然而她一出房間，就被林吟松攔住了。
“師娘過來了，老師讓我去照看一下，能不能捎帶一下我，跟着你們一起過去。”
這時候導師從旁邊經過，附和道：“小容你就帶他去一下，這地方也不好打車，我的車送去維修了。”
既然是導師開口，簡容不好拒絕，“行吧。”
她不樂意的樣子林吟松看在眼裏，于是跟在她身後時，他面上滿是苦澀。
簡容上車時，後座的門也随之發出聲響，蔣照掃去一眼，簡容趕忙解釋：“我師娘來了，老師讓林學長順路去照看一下。”
“好。”蔣照不甚在意。
林吟對于他完全不将自己看在眼裏，心底莫名升起一陣憤恨。
他要讓蔣照知道，他不過是占着簡容丈夫的身份，實際上根本進不到簡容的世界裏。
“小容你記不記得，上次我跟你提過的汝窯天青釉圓洗。”
簡容“嗯”了一聲。
“我朋友得了件清朝年間仿制的，你有沒有時間去看看？”
她還沒出聲，身旁蔣照便道：“你是說前幾年在香港拍賣的那件？”
林吟松沒想到他也知道，“難道蔣先生也對這些感興趣？”
“不是感興趣。”蔣照淡淡道，“只是看着好看，拍下來了而已。”
林吟松聞言呼吸都急了。
憑什麽？明明他連欣賞品鑒都不懂，就因為他有錢？
簡容看出來，說不敢興趣是假，故意氣林吟松是真。
要是往常她可能會打圓場，但是今天不會。
市區的酒店不多，來往的旅客也不多，所以對于林吟松和他們的目的地一樣，甚至就在蔣照房間的對面，簡容也沒太驚奇。
林吟松徑直去找師娘，簡容則進入蔣照房間。
要聊的都在電話裏聊過了，不能聊的面對面更難出口。
所以簡容在沙發上坐了會兒，便說要去對面找師娘。
“師娘人挺好的，有時候忙到深夜還會給我們帶些吃的來，況且師娘和老師老來得子，我還沒去祝賀過。”簡容看着蔣照，“你可以和我一起去。”
“你去吧，正好我有工作要忙。”
“行。”
簡容二話不說起身離開。
她離開不到五分鐘，蔣照便停下手中的事。
可對面房間不止有師娘，還有那個什麽林學長。
早從那張照片以及簡容讓生活助理每每準備兩份飯菜的時候，他就知道了這麽個人的存在。
他知道以簡容的道德标準，絕對不會在婚內與其他人有糾葛。
可動感情這種東西，不是說控制得住就控制得住的。
況且，為什麽這人明明在她身邊這麽長時間，昨晚他來了，簡容才和林吟松說清楚。
理智與沖動糾纏對抗，讓他起身出門。
–
這層唯一的套間就是蔣照這件，大概是嫌空間太小，周圍也沒住人，師娘的房間門是敞開着的。
她過去的時候，師娘與導師正在打電話，而林吟松在逗幼兒玩。
還是說不出話的時候，想吃林吟松手裏的南瓜泥，也只能發出咿呀咿呀的聲音。
簡容：“這是哪裏來的？”
她指的是林吟松手裏的南瓜泥。
“讓酒店餐廳的人做的。”林吟松一勺一勺地喂。
“能不能讓我也喂喂？”反正師娘在打電話，一時半會兒也顧不上她。
林吟松将碗和勺子遞給她，“你來吧。”
簡容蹲下身來，耐心地給幼兒喂食，眉眼都變得柔和起來。
這一大碗南瓜泥，只有一小半吃完了。
簡容看着剩下的，覺得有些可惜。
林吟松看她戀戀不舍的表情，“想吃？”
“沒有，只是覺得浪費了。”裏面好摻了雞湯，聞起來挺香的。
于是她開玩笑道，“我怎麽能搶寶寶吃的東西。”
“可能你也是個寶寶吧。”林吟松笑道，她看到簡容指尖沾滿了南瓜泥，便抽紙來給她擦，“你說你，弄得到處都是，不就是跟個寶寶一樣？”
簡容從他手裏拿過紙，然後将碗放上桌子，與他适當地保持距離。
身後忽地傳來敲門聲，簡容轉頭一看，是蔣照站在門口。
她走過去問他：“怎麽來了？”
“想了想是你師娘的話，一起見見也挺好。”他面上帶着笑，眼裏卻是簡容難以察覺的占有欲。
他拉過簡容的手，再擦了一遍她的指尖
簡容反手牽住他，真好師娘打完電話從陽臺回到房間內，她便帶着蔣照給師娘道聲賀，順便介紹一下。
師娘對于她結婚這件事感到無比的驚奇，但将蔣照從頭到腳看了一眼，也沒太大異議。
再噓寒問暖幾句後，她便和蔣照回房。
然而剛入玄關，蔣照的唇便貼了上來，簡容被他抵在門上，腦後被他護住，他吻得洶湧，卻也沒超出簡容承受不了的範圍。
第一輪欲望舒緩過後，他便将簡容抱到床上，低頭看着她。
簡容擡起長睫，便是看到他血色的唇以及情緒濃烈的目光。
左右簡容也清楚他并非善類，他也不再掩飾難以壓抑的占有欲，再一次一點一點地玩弄着她的唇。
簡容隐約知道他現在這般反應從哪來，于是辯解，“我對林吟松不感一點興趣，但畢竟我們還要共事，不宜鬧得太僵。”
“可他喊你寶寶。”蔣照在他耳畔道，“下一步是不是你們就要生個寶寶了？”
簡容蹲在那兒，林吟松滿心滿眼裏都是她，
仿佛一對在照顧孩子的夫妻。
蔣照自己都沒想過，他要是能和簡容有個孩子會是怎樣的場景。
“怎麽會。”簡容撇開臉，“我……”
她咬着唇道：“我要生也只會和你生。”
蔣照有一剎那的愣怔，随後欣喜沖散了眼底的偏執，他又低頭吻了吻簡容，“那我們現在來生一個好不好？”
“不行。”簡容用手擋住了他的唇，對于清醒着做這種事，她還是毫無心理準備。
未免蔣照一時沖動，她連忙轉移話題，“你現在是吃醋了嗎？”
“還要多明顯？”蔣照冷靜下來，起身坐在床邊。
簡容抓緊身下的被子，猶豫着問出：“為什麽？”
她有期許的答案，因而盯着蔣照的唇。
燈光從男人頂上打下來，将他的面龐模糊，他唇微張，便有光線穿透過來，讓簡容的神經緊張到了極點。
兩人現如今的發展，已遠遠超出當初結婚的原因。
他們本可以不這樣，所以簡容在想，為何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原因只有一個。
可若是蔣照不願意将一切擺在明面上來，她也沒辦法。
她期許又害怕，害怕他不願，那就不過是她一個人的獨白。
不知過了多久。
耳邊終于傳來男人低啞的聲音，簡容長睫輕顫，等待着他的回答。
“不是因為你是我的伴侶。”
她感覺自己心髒都要跳出來。
蔣照喉嚨也有些發緊，他緩緩道，“而是因為我喜歡你。”
簡容近乎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耳畔是心跳聲轟鳴。
她也看不到蔣照，而是感到面前全是黑影。
蔣照對她的克制的占有，并不是婚姻帶來的。
而是喜歡。
她感覺身下床墊是萬般的軟，讓她不斷往下陷，連蔣照的反問都聽不清。
于是蔣照再一次俯身下來，問她：“那你呢？”
簡容沒有說話，而是堵住了他的唇，用行動來回答。
萬般情.欲很快釋放開。
可這于蔣照而言，并不夠。
每在她身上施加一個動作，他都要詢問一遍，“那你呢？”
簡容根本沒力氣也沒精力去回答，她越不回答，蔣照便越想求得答案，直到簡容累到連胳膊都擡不起來，只能用指尖勾勒他的面龐，有氣無力地說道：
“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