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最終楚遠帶過去的試卷都留在了老師的文件夾裏，還好，自己沒有辜負這件事，當助教的事情也有好好在做——至于當科代表，楚遠倒是沒有當班級科代表，她算是招生時候一個特例，畢竟為了把她争取過來，實驗高中花了很大力氣，關于她的條條款款都是根據她的實際情況量身定制的，發揮了她的專長。
而事實證明，她的學習狀況足以撐得起這些，就像參與教研室出題。
事實上，就算學校不邀請她出題，她自己的學習習慣也是會給自己出題的，只不過那是根據她自己的掌握情況出題，而了解了全年級同學的學習情況後，還要保證一些合格率、基礎題、層次拔高題、沖刺題的比例。
楚遠很同意這次數學老師說的，基礎很重要，萬丈高樓平地起。
而至于其他有些老師，每個人的教學授課和出題思維不一樣，也因此在考試試卷的難易程度上的決定不一樣。
不過這些沒關系，按照實際情況來，才高二，盡管自己學習稍微好一點，在其他問題上，老師的考慮是有現實依據的。
最後的幾次模拟考，楚遠已經摸到各學校各科目出題的一些規律了，閱卷倒是不用她來，畢竟她也是考生之一，能讓她參與到出題，已經是實驗高中不拘一格的大膽嘗試了。
雖然在實驗高中內部看起來沒什麽，她的能力也足夠，但是在外面別的學校，楚遠很清楚，她是學生卻參與到授課、出試卷的行為，可能在很多人看來是驚世駭俗的。
比起被人當作沒有思想的美麗符號，楚遠更喜歡這樣的。
期考結束，楚遠也拿到了薪水，學校甚至還給她多包了兩個紅包，一個是給她的過年紅包，還有一個是學校教職工紅包，好幾個老師給她帶了禮物。
楚遠拿得特不好意思，英語老師揪了揪她的帽子球球——那是英語老師出國交流時候給她帶的，非要讓她戴上。
“你還是個小朋友呢，未成年收過年禮物天經地義~”
楚遠的小臉兒漲得粉粉的，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明年會更好幹活兒的！”
老師辦公室裏笑聲連連。
期考結束回到租房，沈時早已讓人把幾層樓都鋪了地暖，于是冬天也沒那麽難捱了，楚遠窩在毛毛沙發裏，那是她和沈時、婆婆一起去買回來的，窩在沙發裏暖洋洋，開着的小臺燈一點也不刺眼，楚遠舒服得快要睡過去了。
這會兒來敲門的除了二樓的沈時也沒別人了，楚遠叫了聲“進來”，沈時推開門，往沙發旁的地上一坐，兩條長腿沒地兒放，楚遠看得好笑，拍了拍沙發上的空處，“怎麽不坐上來。”
“沒辦法，腿太長了，放哪都長~咱寒假出去玩吧，想去哪玩。”
“在家，學習。”
“女神我求你了，你水平都高到出卷了，能放過我等凡人一馬嗎？”
“噓，”楚遠做了個保密、不願多說的手勢，“不行。”
“嗚嗚，那好吧，你不去我也不去，我也學習。”
其實說是在家學習，也并非是只有這一件事，有時候是去圖書館，有時候是去劇院，有時候去電影院，至于逛公園，學校馬路對面就是一個臨湖公園，楚遠有時候會去跑跑步散散心。
楚遠在租房把各種書看了個遍，她最喜歡看地理雜志時候勾圈圈，看見感興趣的就勾，以至于後來沈時買了個立體地圖做标記。楚遠的爺爺來租房看望他們的時候，也對着地圖給他們講過去那些走南闖北的歲月，楚遠不只一次感慨，“爺爺這樣去經過事情的比我們走馬觀花當游客有意思一千倍。”
“哈哈，”沈爺爺笑得很開心，目光裏是懷念，“年輕時候都會有濃墨重彩的。”
楚遠半信半疑，她覺得普通人的人生居多，哪有那麽多英雄人物呢。
“年代不同啦，那個時代是那樣的，現在你們要好好學習，好好幹事業啊。”
這一點楚遠是非常贊同的。
高二的寒假馬上就要面臨下學期，也是真正的戰場——高三前的最後一學期，有的人把這當作最後的撒歡時間，而楚遠和沈時其實是沒有閑下來過的，住在樓下的沈時很清楚，每天很晚了楚遠樓上窗子還亮着燈，婆婆為兩個高中生送上夜宵，給楚遠接好泡腳水，催促楚遠來泡腳，“小姑娘多泡泡腳來，每個月就不會肚子痛了。”
“好嘞婆婆，”楚遠拿着書甜甜地回應，眼睛盯着試卷走到客廳來，連路都沒空看。
“婆婆，沈時呢，他泡腳嗎。”楚遠邊脫襪子邊問。
婆婆笑彎了眼睛，“他個男生火氣旺得很，他不泡腳。”
楚遠脫了只襪子到樓梯口那裏朝二樓喊，“沈時你個大臭腳你不泡腳！”
“什麽！！”不遠處傳來咆哮，然後是咚咚咚跑出房子，三步并作兩步跑上樓的聲音，楚遠也跑到自己的泡腳桶那裏開始舒服地泡腳了，“婆婆，我也要泡腳，”沈時委委屈屈道，“她說我腳臭！你個小香豬。”
婆婆樂得讓兩個孩子在繁重的學習中休息一會兒，果真也給沈時拎來一個泡腳桶，只不過楚遠的泡腳桶裏是藥材，沈時的泡腳桶是清水，“婆婆，為什麽我的泡腳桶沒有藥材，我也要。”
“你泡什麽藥材，”楚遠笑道，“你泡個清水也是小白豬。”
泡完腳，沈時乖順地頭靠在楚遠的腿上，捧着自己的書看得起勁。
“起來，你要回去睡覺了。”楚遠踢了踢沈時。
“讓我再待一會兒嘛。”
“好吧。”
過了會兒。
“楚楚，你有想過高考報什麽志願嗎，出國，自主招生提前批。”
“我不知道，還沒想那麽多，你呢沈時。”
“我家裏想讓我出國，你想過出國嗎。”
“沒有，我打算就在國內讀大學了。”
“那好吧，那我也在國內讀，我不出國了。”
“你家裏是有對你更好的安排嗎？”
“也還好吧，不算什麽更好的，反正我已經習慣在你旁邊了，沒有你一起，我一點也不想出國。”
“那你可千萬別說你是因為我不出國的，沈時你自己想好，你在我旁邊，我很樂意，你知道的啊。”
“知道知道”，沈時樂滋滋，比起自己，其他那些人可混不到“很樂意”這個程度，不是楚遠很需要自己，其實是自己離不開楚遠，不過離不開楚遠也沒什麽丢人的，何懿他大爺的至今沒混到楚遠的一個好臉色，不也還在孜孜不倦倒貼，不過自己都将那些噪音掃出楚遠的接收範圍了，除了上次舞團那個小插曲，舞團的最大贊助人就是何家，沈時也是後來才知道，難怪讓何懿鑽到空子，擺了個包空場的名頭出來，聽着好聽，連楚遠的好臉色都沒撈着。
虛榮心像小火苗一樣在沈時的心裏悄悄點燃，他也不敢拿出來說。
表面上看起來，楚遠很弱小，其實她才是精神最強大的人，她不受自己這幾個人的意志擺布，何懿的心意就擺在那裏，說不定過了多少年還是一如往常，大情種，沒看出他這麽能堅持，沈時恨恨地想。
得離這個麻煩精遠一點，離得遠遠的，不然看到他就煩。
“沈時，”正好楚遠出聲打斷思路，“我想去首都北城讀書。”
北城好啊，北城那裏是爺爺的老根據地了，自己家盤根錯節的關系也在那邊，而且何懿……雖然很不想扯上這個人，但何懿家的關系主要是在本地，他家在本處發家，輕易動不了，這也是這麽久以來，沈時不得不容忍何懿林遠種種行為的原因。
“好啊，北城那裏我熟，我小時候就在那長大的，這麽多年也很少回去了，等去了北城，我們去吃冰糖葫蘆兒！”
高二下學期到來，楚遠再次投身到學習和助教生活中，班裏的女生在越發緊張的學習中神秘兮兮地開始愛美，綁着丸子頭，勒着校服上衣。
正巧，楚遠在長期的舞蹈課助教裏學會随手綁個丸子頭，于是教室裏經常就有女生來請教楚遠，不是請教怎麽學習，是來請教怎麽綁頭發。
一開始楚遠還很疑惑，之後也就習以為常了，再到後來，楚遠娴熟地從書桌抽屜裏掏出一根發繩，給同學綁着看似随意實則怎麽晃都不會掉的丸子頭，同學要把發繩的錢給楚遠，楚遠擺擺手，“一根發繩啦！才幾毛錢，不用不用。”
于是後來楚遠的抽屜裏總是時不時出現一些小零食和小飾品，楚遠漸漸明白了，內心裏也生出陣陣感動，原來這就是日常且珍貴的同學情誼，于是楚遠又開始了買一送一的服務，利用同樣也是當助教學到的娴熟化妝技術，掏出一根眉筆一把修眉刀來甜甜地笑，“修眉有需要的嗎？原價五塊錢一修，看同學你跟我有緣，這單就不要錢。”
要不怎麽說實驗高中的氛圍好呢，有時候老師看到她們笑鬧，也不做批評阻攔，只讓同學們小心別被修眉刀傷到了。
“知道啦老師，”同學們七嘴八舌解釋，“楚遠這手技術是可以在校門口擺攤開店的，您就別擔心啦。”
楚遠剛開始的時候也會對着老師不好意思，後來發現老師并不反對，也就照常了。
高考自主招生，楚遠和沈時兩人湊在一起研究了好久，基于經驗和查到的信息，楚遠在水平還不錯的一衆大學裏，選擇了一所學業壓力相對并不大，并且較為自由的大學，沈時很是困惑，“你不打算繼續讀研了嗎？”
“不啦，”楚遠搖搖頭，“我打算修完學分就出來實習，開始找工作。”
“好吧，”沈時想了想，“那我不和你讀同一所學校，但是我還是在北城擇校，我們說好一起去那裏的。”
“行啊。”
沈時這裏倒是沒說什麽，何懿不知從哪聽說楚遠自主招生擇校的消息，面帶隐隐的怒意來到實驗高中質問楚遠。
“你為什麽要這麽報學校，為什麽不報清北，你是為了躲我嗎，你這麽好的成績不考清北，你很缺錢嗎，那所學校給了你多少，是不是像當初你來實驗的原因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