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章

第 11 章

說話的人是舞蹈團的“門面擔當”之一,池萱。

池這個姓在本地并不多見。

說起來很不巧的是,這位小池姐,和何家的小池姑娘,是有血緣關系的表姐妹。

只不過小池姑娘進了何懿家之後,把名字都改了,改成“池遠”。

所以這也是為什麽,楚遠聽到何懿說她“合該進何家”時,那麽生氣的原因之一,何家是很顯赫沒錯,可何懿說話做事的樣子也太不把人當人看了。

雖然楚遠知道,階級的高低,可以把人壓得毫無招架之力,可楚遠骨子裏認為,自己想要活得像個人一點,也沒有什麽錯。

在何懿眼裏,自己,和這些人,是什麽?

是花瓶。

是小狗。

是不會說話的美人符號。

什麽都是,就偏偏不是一個人。

也許何懿過慣了要什麽有什麽的日子——連喜歡自己,都能讓別人找來和自己相貌相似的替身小池姑娘,這讓當事人之一的楚遠感到不寒而栗。

她不知道何懿的界限在哪裏,也不知道何懿哪一天想要做什麽,別人就會做出什麽大膽舉動來讨好逢迎他。

這人周圍的環境,變數太大也過于危險了。

如果何懿是個心思深沉的成年人,也許還會知道收斂,有所為有所不為。

可偏偏他還是血氣方剛的高中生,看起來冰山美男,骨子裏卻仿佛是個小孩兒,要不到玩具就想方設法要補償。

這種人不能用邏輯、計謀去戰勝,他就是想要,不計得失都必須要到手,楚遠這種普通人能有什麽辦法?

所以,當被威脅時,楚遠只能想到從天臺跳下去,一了百了。

楚遠膽子小,沒見識,當危險來臨時,她也有求生本能,知道要離危險遠一點,不得不靠近危險時,也會有應激性反應。

“真是個廢物啊。”楚遠有時候自嘲道,可是除了嘲笑自己,她不知道做點什麽別的,可以排遣心中的苦悶。

有人因為長相不勝其煩,有人因為容貌改變人生,而小池姑娘的姐姐池萱,卻通通不在此列。

池萱聽到旁人為她介紹,舞團新來的臨時頂班名叫楚遠。

“沈公子天天來接楚同學啊,他們關系這麽好的嗎。”

旁邊的小跟班臉上不忿的表情一閃而過,“也不是吧,可能就正好順路。萱姐,我們要不要下去會會沈公子。”

池萱看着小跟班笑了幾秒鐘,拍拍她的手,“會什麽會,別惹事,回去練功去。”

小跟班不懂,也不敢問,喏喏地就跟着回去了。

池萱當然知道,對于像沈時何懿這樣的人來說,一旦對一個人一件事上了心,是什麽樣子什麽後果,除非他們自己主動放棄,否則這種癡纏将很久很久。

也不知道這種癡纏,是幸運還是夢魇,美人的命運總是分外曲折離奇些,媽媽是,妹妹是,這個還在上高中的楚同學也是。

回到更衣室的池萱,看見不遠處踮腳夠櫃子裏衣服的楚遠,揚了揚眉頭,楚同學還是個要踮腳的小姑娘呢,此時穿着練功服的她瘦條條,腰肢盈盈不堪一握,正是舞蹈團周老師最喜歡的那種苗子。

看來,和這漂亮小姑娘,還有幾年的交道要打呢。

其實她不知道,這漂亮小姑娘真的只是來臨時頂班的,下定決心頂完班就回去收心好好學習,不放縱自己在夢一樣的跳舞裏了。

月底的演出很快到來,作為對外售票的一場演出,本應和平時賣票一樣不溫不火,卻有人把這個場次沒賣完的票全部包圓了。

是誰這麽壕?一擲千金是為誰?

等到演出時候,看到坐在前排正中間的何懿,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萱姐,何家又為你包場啊。”演出結束後,團裏的小姐妹們羨慕嫉妒地說到。

“我訂了輛沙拉車,大家吃點吧,都是低熱量的。”

“哇!萱姐最好了。”團員們紛紛朝那邊湧過去,十分熱鬧,除了獨來獨往的楚遠,池萱看見她穿着演出服,默默走向更衣室去了。

“何懿不是為我包的場,你相信嗎?”

空蕩蕩的更衣室突然響起聲音,把楚遠吓了一跳。

“啊……學姐,你不是在和她們慶祝嗎?”

“沒意思啦,我是來看看你的,你怎麽不去吃呢?”

“我換完衣服就回去的,這次來是幫周老師一個忙,這次跳完就回去準備期考了。”

池萱恍然,話題要從預先以為的争風吃醋,一下子轉風向到高中學生奮戰學業的如火如荼,楚遠清澈的眼神似乎望得到底。

你跟我那時候真的很像,池萱看着楚遠離開的背影,默默想,真單純。

演出劇院外面等着沈時,這讓楚遠驚喜無比。“今天舞臺很棒,楚楚。”

“那麽多人,你看得到我嗎?”

“當然啊,我都拍下來了。”沈時舉了舉挂在脖子上的單反相機。

沈時家的司機像往常一樣在大門外等着兩人,開車門沈時就迫不及待說,“來來來看看我今天拍的仙女。”

楚遠撲哧一下笑出來。

在車上她給周老師發了一條感謝短信,期考過後要放個把月的寒假,高中生當然是沒有這麽長的假期,不過周老師要去國外做一場交流——連演講PPT都是楚遠抽空幫忙做并翻譯成英文的。正準備關上手機的時候,進來一條新短信,“今天為你包的場,還滿意嗎,你美得超凡脫俗。”

楚遠默默把短信删掉,瘋子,真是瘋子。

還好跟這種人不是同一所學校。

關上手機看向車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轉瞬即逝。

為什麽瘋子不能像車窗外的街景一樣,只出現一次就再也消失不見呢,讓我們做彼此人生裏的陌生人不好嗎。

不要再從別人嘴裏聽到你的名字,你也別再讓別人知道有關我的事情,不要把我們之間那點不足以擺上臺面的破事,鬧得人盡皆知,你當好你的一中第一名,我在我的實驗高中和我的小竹馬安靜生活,還彼此一個和諧寧靜,這樣不好嗎。

想到池萱姐眼裏的一些深意,旁人看不懂,楚遠其實什麽都知道,但是她也不想去解釋。

随便吧,反正舞團的日子也相安無事地結束了,周老師也只是臨時起意拉自己來滅火,這樣就很好,楚遠,你已經很棒啦。

從舞團的“花花世界”回到高中校園裏,看着教室裏黑壓壓低頭學習着的同學們,楚遠終于找到了一點腳踏實的氣息,她深深呼吸了一口熟悉的空氣,這裏才是滋養她的土壤,她的主場。

之前為了舞團的演出,楚遠的閑暇時間差不多都被排練擠占了,每天班上都會發一堆卷子,楚遠的抽屜裏有同學為她留的試卷,已經堆成小小一疊。

在舞團的時候,楚遠沒把功課帶過去,她想專心把周老師交待的事處理好。也有可能是因為這,所以才沒有太多舞團的同事意識到她還是個學生。回來之後才發現,堆出來沒做的試卷不知不覺就有一疊了,不過沒關系,楚遠很是享受把一疊試卷慢慢做“薄”的感覺。

“楚楚,你還是不是個人啊!?”同桌像看外星人一樣地看着楚遠,“做試卷快就算了,沒關系,我知道年級第一跟我們不是同樣的腦袋,只是你做起來像做1+1一樣簡單,還讓不讓人活啊!”

楚遠給同桌嘴裏塞了一顆剝開的糖,是辦公室老師之前出去交流學習帶回來的, “謝謝你幫忙留意為我留的卷子。”

“沒事兒,看你做卷子是我為數不多的娛樂項目,你做起來好像一點也不難,像游戲通關一樣,哦我在說什麽呢,對你當然不難啊。”

楚遠說笑着按照參考答案默默總結了一下,拿出一張空白的紙,她寫寫畫畫着,默默又出了一張試卷……

其實這才是楚遠的殺手锏,也是楚遠當助教的任務之一,根據考試難度出試卷,按照同學們的知識掌握水平,根據學習成績分布狀況比例,分別出60分試卷、80分試卷,在這個基礎上,再将分數做少量調整,以至于最終全年級考分能達到多少比例的及格、良好、優秀分數。

楚遠如法炮制,将剩下幾科的試卷做完,并出好了新的試卷,她拿着出好的試卷去老師辦公室,參加教研室老師的出卷讨論。

老師辦公室是大開間,看到她來,老師們跟她打着招呼,楚遠揚了揚手上的試卷,數學老師的桌子離門最近,她就先和數學老師商量着試卷情況了。

“楚遠,這次幾張試卷怎麽樣,做着還行嗎。”

“老師,這次有兩張卷子基礎題出得特別好,做到我心坎裏去了。”

“哈哈,這孩子,是的,那兩張是花了大氣力的,要推廣到多校聯考去的。”

楚遠有點納悶,“我們才高二,就聯考嗎。”

“是啊,”老師拍了拍書上不存在的灰塵,“從模拟考開始,就進行省內名校聯考了,我們這一次接棒的是基礎些的題型,這個你可以嗎,老規矩,把你的出好,來辦公室和我們商量。”

“行,我是感覺那兩套題穩打穩紮十分厚重,我也是側重那個版式,老師您看看我出的,您這兒要是能過關我到時候就拿着這套題了。”

老師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沒問題,這個可以,這一份就留我這兒了。”

數學老師那裏交差成功,楚遠又一一去了其他老師的辦公桌。

英語老師——就是之前說“Singapore”的老師,甚至還拍了拍楚遠的肩膀,“我給你留的聽力每天都在聽着吧,那裏面的實時信息很重要,看你也有用進你出的這套題裏,不錯,我這次的重點就是,這些實時詞彙要占有一定比例,這套題我這裏沒問題,留我這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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