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僵硬。
程安然看到無天嚴陣以待的模樣，‘噗嗤’一聲笑了，義正言辭地說道：“我乃創世神的半生，太古時期創世神開天辟地、創造萬物的時候我就已經存在了，在神寂之地，我的力量不曾消弱，我是天地下最有力量的人。你說，我想從你的身上得到什麽呢？”
無天不相信程安然的話，因為程安然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簡單得像鄰家少女與友人開玩笑一般，實在是無法讓人相信。
“怎麽？你不相信我說的話？”程安然眉頭一皺，不快地說道。
無天沉默不語，但是，他的表情擺明了不信。他的這一生連一半都沒有走過去，但是，他已經被人利用過太多次，他已經不相信別人給予的善意全部出于好意。
無天之所以對別人的善意和惡意有一個直覺性的敏銳，就是因為別人坑了他太多次，他有了經驗。
無天記得，他剛剛到達魔界的時候，也有一個人對他很友善，那是一種很平等、很體貼的友善。
他先開始很抗拒那個人的友善，因為在人界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對他好，他也不相信有人會對他好。這太不可思議了。但是，那個人锲而不舍地對他釋放出善意，他相信了。可是，那個人卻坑了他。那個人得到他的信任後，把他騙去了秘境，想用他的血肉打開一個秘境。最後是鈞天把他救了出來。
鈞天是他的父親，他把他帶回了魔界，卻從來沒有管過他，也不曾教給他法術，任由他遭受別人的欺淩，只有在他被別人欺負得快死的時候偶爾救他。他從來沒有看懂鈞天在想什麽。
無天被人坑了之後，他曾經求過鈞天，求他教過他法術，他想變強，可是，鈞天拒絕了。
無天找不到學法術的地方，由于他的長相和血脈的關系，沒有人待見他，所有人對他避而遠之。他為了學到一個随處可見的引火訣，也曾經九死一生。無天努力地學習法術，但是，這些法術都是別人不要的低級法術，他費了很多的代價才從別人手裏得到的。
無天現在的本領都是從生與死、血與火、背叛與被背叛中學來的。
以前，為了不讓他的長相吓到別人，他都是用黑鬥篷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可是，被人坑的次數多了，他也漸漸地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和感受了。
“你不相信，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程安然擡眼看着無天，驕縱的神情變得肅穆起來，眼睛裏沒有一絲光彩，仿佛人間供奉在高位的神像，漠然地說道：“無天，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她的聲音明明冷漠無情、無悲無喜，但是，聽在人的耳朵裏卻非常地悅耳動聽，帶着一股靈氣逼人、缥缈無蹤的語調。
這不是一個普通人的聲音，這分明是太古時期至高無上的神袛從九天之上傳遞給凡人的法理和規則！
無天仿佛看到了至高無上的神袛的降世，仙音渺渺、雲霞飛彩、九色蓮開、金光閃閃……
他的心裏仿佛被雷劈了一般，頭冒金星，耳朵裏轟隆隆地作響，一種從內心升起的親切感讓他忍不住相信眼前的少女。
他恭敬地開口道：“我相信你……”
程安然看到無天的反應，在無天面前晃了晃，一本正經地說道：“無天，你現在相信了我說的話吧！我比你強大多了，如果你能夠逗我開心的話，我可以指點你幾招，讓你變成一個強大的人。那樣的話，你就不用擔心別人欺負你了。”
聽到程安然的話，過了好一會兒，無天才從那種神秘的力量裏走出來。
無天相信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誰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對他好，對他好的人都是想從他的身上得到什麽東西。
程安然驕縱而又理所當然指使無天的行為，讓他覺得程安然把他當做一個好玩的玩具和寵物。或者是他是程安然第一個見到的人，所以，她才對他這麽有興趣。無天對程安然的戒備和懷疑完全放下了。
“請尊上賜教，指點無天一二，無天必定感激尊上！”無天恭敬地說道。
“你現在怎麽對我的态度這麽好了？不好玩了。我很不習慣。不過，如果你答應我一件事情，我就把我會的法術全部教給你，你樂意嗎？”程安然嘻嘻哈哈地說道，與無天的認真嚴肅成為了一個強烈的反差。
無天的臉上沒有絲毫不滿，反而垂手恭敬地說道：“請尊上賜教。”
“無天，如果你學會了我的法術，你要發誓，從今以後，你不能做壞事，如果世界要毀滅了，你必須全力阻止，哪怕是死了，也要死在整個世界的前面，你可願意？”程安然說這句話的時候，收斂了臉上的嘻嘻哈哈，反而一本正經起來。
無天聞言，一愣，然後說道：“弟子願遵守法令。從今以後，我不會做壞事，如果世界要毀滅了，我必須全力阻止，哪怕是死了，也要死在整個世界的前面。”
無天從來沒有認為他做過壞事，那些人要殺他，他殺死了他們不算是做壞事。
利益之争有死亡，也不算是做壞事。
無天對做壞事自有一套定義。
而且，如果世界毀滅了，他也要死，死在世界前面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好！”程安然的手指往無天的眉心一點，奧秘的法術源源不斷地沒入無天的腦海裏。
無天在森林裏不吃不喝站了三個月，才吸收完程安然傳送過來的法術和奧義。
在這期間，程安然為他遮風擋雨，還時不時地輸送靈力調理他的身體。
當一股股靈力進入無天的身體時，無天看着程安然的目光有所變化。
“你感覺怎麽樣？”程安然看到無天睜開了眼睛，好奇地問道。
“很好！”無天看着程安然，只說出了這兩個字。
在他很艱難的時期，不論他對誰說什麽好話，他都可以說得出口。
可是，當他強大了起來，在魔界占據了一席之地，他就不想再對任何人和顏悅色了。
無天一直很讨厭跟別人打交道。
不過，當別人教給他法術，他是很願意對那個人說幾句好話的。
但是，面對程安然，無天卻說不出任何感謝的話來，仿佛他對她說了什麽好話，他就低人一等一般。
無天不想低程安然一等。如果他知道別人有程安然這樣強大的力量，那個人又對他感興趣，他說什麽也要讨好那個人，求他把他的本事全部教給他。
一時的卑躬屈膝算不了什麽，個人強大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這是他的安身立命之本。
可是，在程安然面前，他卻做不出卑躬屈膝的讨好。
程安然和其他人是不同的，但是，怎麽樣的不同，無天卻說不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