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第三十八章

38

遠在南城。

蔣照一從會議室裏出來, 一排的保镖便跟上。

正是與盛家博弈的時候,便是在公司,也不能掉以輕心。

蔣照從辦公室拿了車鑰匙給新招助理,“麻煩去公館一趟, 把合同取過來。”

助理應下。

蔣照身邊的保镖也跟着他離開, 仔細一看, 會發現他的發型與蔣照如出一轍, 甚至在化妝師的修飾下,五官也變得有幾分相似。

但誰都知道,西裝緊緊地包裹着底下着具結實的身軀,這可是全國散打冠軍。

蔣照自己則進到休息室裏,換了身休閑裝, 戴上口罩,脖子上挂着公派,走員工電梯下到地下車庫裏, 把助理的車開走了。

和秦向鳶約在一家隐于市井的茶館,他這時候, 的确不宜太張揚。

護工将秦向鳶推進包間便離開了, 整個空間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蔣照跪坐在墊子上,姿态卻仍舊很好,在倒茶的時候,也是叫人看得賞心悅目。

秦向鳶很高興自己坐着的位置比他高,可以居高臨下看他。

“你這都自顧不暇了,還有心情來找我?”

“這第一個要解決的。”蔣照放下茶壺,掀起眼簾看他, 目光不善,“就是秦大小姐你的脾氣。”

他渾身散發着冷氣, 平淡疏離中帶着針鋒相對。

“我覺得我脾氣挺好。”秦向鳶伸出手,示意他将茶送到自己手上,“倒是你,一言不合就威脅。”

“我威脅你什麽了?”蔣照忽地笑道,目光略過她懸空的手,卻當作沒看見,而是将那杯茶送進自己嘴裏。

秦向鳶落得沒趣,将手落下來,“這不得接下來看你。”

蔣照這是明擺着不會給她留情面,于是她咬牙切齒道:“你試試看,能不能威脅到我。”

“方行生前冷凍了精子在醫院,現在在方母的同意下……”

他話還沒說完,秦向鳶便瞪大眼睛看着他,眸底帶着警告意味。

“當然方母也可以不同意。”蔣照一哂。

誰不知道現在方家有求于他,他說什麽便是什麽,秦向鳶一下怒了,“那簡容呢?你不怕我對簡容動手?”

“我就是用你不會對簡容動手,來換方行不會忽然出現個孩子。”蔣照明牌了,“你覺得呢?”

“你憑什麽認為,我和方行糾纏這麽多年,對他不是恨大于愛,他要是有個孩子,正好,我也有的人可以折磨。”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冷靜,免得掉入對方的節奏當中。秦向鳶死死抓着扶手,臉色卻是如常的。

“憑你讨厭簡容。”蔣照冷淡道,“但你或許讨厭錯了人,簡容不過充當方行挽回你的工具人罷了。”

“她是工具人?”秦向鳶忽地情緒爆發,“那我呢?”

她雙目赤紅,指着自己,“我連工具人都不如?”

蔣照蹙眉。

“你們所有人都以為方行喜歡我,不過是他不敢承認,自己有多喜歡簡容,喜歡到不敢面對簡容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他的事實。”

秦向鳶從喉嚨裏發出一陣低笑,“明明我才是那個工具人,我還心甘情願被他利用。”

蔣照沉下呼吸,“你什麽意思?”

“你們都不知道對不對?”秦向鳶哽咽,“方行也不願意讓別人知道,自己是個多失敗的人,喜歡一個人這麽多年都沒追到手。”

蔣照聞言愣怔一瞬,但很快追問:“那你又怎麽解釋,方行為了你要和簡容離婚這件事?”

“他當然是為了氣簡容。”秦向鳶無奈道,“可他再試探都會發現簡容無動于衷。”

“你錯了,他如果真喜歡簡容,沒必要忍着這麽多年不發。”以蔣照對他的了解,他并不是個隐忍的人,不然也不會幾次三番在他面前炫耀自己是如何糟蹋簡容的真心。

“他怎麽敢啊。”秦向鳶嫉妒地看着他,“他怎麽會不知道簡容這麽多年來對你念念不忘,根本容不下他。”

蔣照連呼吸都繃緊,近乎要将手中的茶盞給捏碎。

“你想多了,簡容根本不記得我。”

“怎麽可能?”秦向鳶面上是極度驚訝的表情,她去觀察蔣照,見他面色黯然,不像是說假話。

“你的意思是……”

“簡容很喜歡方行。”他像是自我安慰一樣呢喃,“不然她也不會為方行做那麽多事,甚至還和他訂婚。”

秦向鳶冷哼一聲,“你只是接受不了,要是簡容一直喜歡的是你,而你和她平白錯過這麽多年吧。”

“你高估了簡容對方行的感情,卻低估了她的品性,她把方行當作朋友,自然也會心甘情願為他做事。”

“所以你就是想印證。”蔣照更願相信自己的判斷,“方行喜歡簡容。”

秦向鳶:“我只是說出事實。”

“好。”蔣照聞言起身,“那簡容這輩子都不會知道這個事實。”

秦向鳶抑制不住對他的恨意,“憑什麽?”

“憑方行喜歡她,卻傷害了她。”蔣照淡淡道。

“那你呢?你就沒有傷害過她?你應該知道簡容為了你想過自殺這件事吧?”

那兩個字就像是烙印一樣在蔣照心口發疼。

“所以我會補償她。而方行已無可能。”

說罷他便轉身離開,留下秦向鳶殘缺又憤恨的身影,可她又怕蔣照出爾反爾,連忙道:“我答應你。”

“好。”蔣照應下來,出了茶館。

一出門,他便帶上帽子和口罩。

準備開車去臨時居住的一家酒店,誰料剛上車,手機裏便傳來消息,他那輛被助理開走的車在高架上出了車禍,生死不知。

他心中一緊,連忙去聯系醫院的朋友,得知助理陷入昏迷,現在正在搶救。

朋友打得知車內人不是他的時候,還松了口氣。

盛家人的手段防不勝防,他想過盛凜會對他動手,但沒想過會這麽直接地制造出一場車禍,如果車上的人是他,恐怕也一樣死生未蔔。

倒不如讓盛凜暫且以為車上的人就是他好了。

簡容是收工之後才得知蔣照出了車禍,特別是在看見那句死傷情況暫時未知,她全身猛地發軟,扶着牆才堪堪讓自己不會完全跌倒在地。

林吟松注意到她的異樣:“你怎麽了?”

簡容實在說不出自己沒事,她倚着牆慢慢蹲下來,壓住心裏無比的慌亂與恐懼,繼續翻看手機裏的消息。

“你走吧,我自己緩一會兒。”她艱難地對林吟松說出這句話。

可她面色蒼白,說話虛浮,林吟松實在放心不下離開,便坐在她不遠處,時刻照看着她。

簡容在這時候已經注意不上身邊有沒有人。

她問簡純:你是在哪裏看到的消息。

【簡純】:都已經上熱搜了,到處都是好嗎?我這不是好奇蔣照怎麽樣了才問你嘛。

過往的一幕幕仿佛在面前重演,仿佛馬上就會有警方通報蔣照的死亡。

簡容就如溺水的人,在水裏不斷掙紮,卻始終浮不起來,最後徹底沉淪下去。

她将額頭靠在膝蓋上,不敢再去看手機。

直到——

忽地有電話鈴聲響起。

她手忙腳亂地去找自己放在腿邊的手機,倏忽在上面看到蔣照的名字。

如果是出重大車禍,手機大概不能幸免于難。

簡容顫抖地伸出手去将電話接通,這方寂靜的辦公室裏,傳出男人溫柔舒朗的聲音,“我沒事。”

他隔着千裏伸出了手,将簡容從水裏撈了出來。

簡容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有種慶幸的感覺,不住抽咽。

蔣照聽出她那邊的異樣,意識到自己晚了一步,“我以為你六點才收工,到時候才能看到消息,所以掐着點給你打電話。”

“我沒事,出車禍的人不是我。”

聽到這話,簡容才逐漸緩和過來,“那你的車……”

“确實是有人替我遭了這份罪,一開始,知道盛凜狗急跳牆後會不擇手段,我就多一份防備,但還是沒防住。”蔣照已經有了解決辦法,也就不繼續瞞着簡容。

所以車禍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為之。

簡容忽地明白了蔣照這段時間內的所作所為,将她摘開,盛凜也就不會盯上她,用她來威脅蔣照亦或是對她出手。

“那接下來,盛凜要是知道車裏的人不是你。”

“他不會知道。”蔣照咬定道,“他要是知道,那會是他進監獄的那一天。”

簡容仍舊是克制不住的緊張。

蔣照也不是無所不能,盛凜既然會有第一次,那就一定會有第二次。

可她再擔心,似乎也無能為力。

“這是我自己作出的選擇,所以一切後果也是由我來承擔。”蔣照安撫她,“我有分寸,你在那邊好好工作,不要想太多。”

簡容怎麽可能不想,于是她口頭答應蔣照,轉頭就去聯系自己在南城所有的人脈和資源,看有什麽是能幫上蔣照的。

可把她這麽多年的努力搜刮幹淨,都沒有任何用得上的,蔣照那邊她沒有一點插上手的機會。

她做不到袖手旁觀,但又不得不認清,在蔣照身邊自己一無是處,她後悔為什麽沒有一開始聽簡纭的,走上從商這條路。

一連幾天下來,但凡蔣照在半小時內沒回她消息,她都會緊張到全身冒汗,雙手克制不住地發抖。

看她狀态差到極點,導師便去請求給她放了半天假,讓她好好調整調整。

可簡容一坐下來,反倒更容易胡思亂想。

她躺在床上,看到床頭放着的那串蔣照送她的佛珠,她拿下來,握在手心裏。

許是真開過光的緣故,她逐漸感到心安,不再手腳冒汗。

她突發奇想,從床上坐起來,去拿手機搜離這兒最近的快遞點。

既然這串佛珠可以給他帶來心安,那她寄給蔣照,或許一樣能庇佑他。

距離工地三公裏的地方有個驿站。

簡容拿了個盒子将手串放進去,出門向導師借車,打算去一趟。

恰逢中午休息時間,林吟松聽到她要驿站,便問她能不能捎上自己,他也有個快遞要拿。簡容直接讓他上車。

三公裏很快就到,簡容将車停在路邊,拿上手串進到驿站裏。

林吟松拿好包裹出來的時候,她也正好将寄件的程序辦完。

“為什麽要把這個寄出去?”她将這串佛珠和那個帶有綠竹的手鏈輪着帶,應當是喜歡的,所以林吟松不理解。

“物歸原主而已。”簡容不多加解釋,她掏出手機來,将手鏈裝在快遞盒裏的樣子拍了個照,然後發給蔣照。

顧及他現在周圍恐怕不安寧,她還是把東西寄到學校去,屆時再委托人送一趟。

林吟松瞥見她的手機屏幕,看到她将照片發給了一個叫“蔣照”的人,他默默将這名字記下來。

蔣照看到簡容發來的消息的時候,已經是晚上。

中間隔了半天沒回複,她也沒打電話過來,想她大概已經沒有那麽緊張。

他準備給簡容播個電話過去,卻猛然瞧見她發來的照片裏,就在她印在紙盒子上的身影旁,還有另一道高挺寬大的身影。

很明顯是個男人。

蔣照仔仔細細将圖片再看一遍,這人是有意挨着簡容的,并且從影子上看,鼻梁高挺,臉型優越,應當是個外形還不錯的人。

他放心簡容,又害怕真發生些什麽的後果他無法承擔。

告訴簡容自己看到了,他沒再打電話,而是加緊去解決手頭上的事情,好騰出時間來,趕去西北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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