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雪團兒懷了小貓,白安珩院子裏面亂成一團。白安珩跟韓筃現在住的院子中的丫頭,多是韓筃自己帶來的陪嫁。在韓家時,韓筃養過鹦鹉、養過花兒、養過魚,可就是沒養過貓狗。

幾個有些年歲的仆婦雖家中養過一些雞鴨貓狗之類的,可這只貓卻非同一般,乃是從西域來的、貢進了皇宮的、在宮中生出來又賜給了自家的。

這種愛物兒要生小崽子……哪能跟尋常人家那些散在外頭抓老鼠吃的貓相比呢?肯定連生小貓都要更金貴些才對!

韓筃也是頭回遇見這種事兒,雖說她覺着貓生小貓怎麽也不可能比女人生孩子更兇險,可還是到甘氏那裏提了一句。

“……也是頭一回養活這種貓,媳婦身邊的人都沒見過。它平時不聲不響的,這幾日肚子大起來我們才看出來。到底是從宮中出來的,媳婦怕有個萬一……倒不好呢。”

甘氏笑了起來:“這是珩哥兒讨來的,說起來當初這窩小貓兒也是在宮中生出來的,我回頭去打聽打聽,看看可有知道的?回來告訴你們便是。”說罷,也奇了起來,“你屋兒裏竟沒人知道是什麽時候的事?我記得這小東西老實得很吶?”

韓筃自己也納悶:“可不是說呢?媳婦也納悶呢,聽丫頭們說,只一兩個月前它有兩日晚上半夜出去過,可也不過二三個時辰就回來了,再沒聽見動靜,怎麽不聲不響的就有了?”

“許是西域來的貓兒,跟咱們這兒的都不一樣?”

一樣不一樣的,反正懷都已經懷上了。夏蟬這會兒正熱衷于猜雪團兒肚子裏的小貓會是個什麽樣兒的。

“聽小雀兒說,以前在後花園子見過一只黃花兒的大貓,奶奶說,會不會生出那種黃花兒的來?到底是要随父親呢!只怕再想要這種鴛鴦眼兒的不容易。”

夏荷從她身邊走了過來,順手拍了她一下,見她看來瞪了她一眼:“猜的還有沒有點兒譜了?這麽大的丫頭,怎麽什麽都敢說?”

夏蟬轉身又去纏着她:“什麽叫都敢說?那你說,生出來的會是個什麽樣兒的?什麽花兒的?什麽眼兒的?”

韓筃笑看了兩人一眼,依舊提筆在紙上書着,這是給白安珩的家書,這兩日家中要給他跟白安玙送些東西過去,她又沒什麽急事要動用到侍硯他們,寫封家書一并送過去就是了。

寫罷了信,忽又覺着只這麽幹巴巴的一紙書信,是不是少了些什麽?

心中不由有點出神,轉過頭去,看向睡得正香的順哥兒那裏。

他這次離家,要走小兩個月的功夫,十月左右方才會返京。雖只兩個月,可這麽大的孩子正是一日一個樣兒的時候呢,他平時人在家時,日日都要抱、回來後也要先看看兒子,跟他玩會兒再歇息。如今這麽久見不着……會不會想他?

出了會神,忽見那邊收拾好的、給順哥預備下的衣裳,心中一動。

兩日後,白安珩收着家中送過來的包裹,并幾封書信。除了父親母親的之外,還有自己妻子寫給自己的。一邊拿着信,一邊彎着嘴角慢慢看着。她的字體娟秀柔和,正如她的人一般,看着便能讓自己心中靜下來、定下來。

翻着、看着,忽而眉頭一挑,嘴上的笑意更深了些。看罷,便站起向來走向那幾個包袱處,打開一個紫色袱皮包着的,從裏頭果然翻出了兩件小衣裳。

信上說,順哥兒這幾日長大了些,有早前的衣裳有的小了、不能再給他穿了的,便給白安珩寄了過來,一同寄來的,還有一件現在他正穿着的。

拿着兩件衣裳在手中比着,白安珩笑得更顯得仿佛發了傻似的。嬰兒的衣裳做得都會大些,可之前這些已經穿小了點,可見那小子長得有多快?這回回家,只怕再抱起來便更沉手了吧?

一面想,一面拿着那兩件小衣裳并書信,走到了床邊,就着床邊的燈看了一回又一回。

次日清早,衆人一早起來,便到皇上住的行宮門口等着。

雖說是到西露山圍獵,卻也不是日日都要上山,出去熱鬧幾日,還要再有幾日到行宮裏面處置處置政務、會見會見群臣。

前幾日衆人已經歇息過了,今日又是進山圍獵之時。

呼啦啦一大片人再上了馬,随着聖駕一并到了一處山坡上,便四散開來。

白安珩跟在五皇子後面,身下騎着的便是前兩年回京前自己先生送給自己的墨雲。烏黑的駿馬,背上鬃毛仿佛流蘇一般,帶着華美光澤。

剛回來那年上山進香那一次,因自己回來路上一直騎着的就是它,白安珩怕它跑了那一路再累着,便沒舍得帶它上山,結果新騎的馬不大受訓,才出了那一回的事。

五皇子嘴角含笑,左右看看,擡手揚鞭的指着前面:“今兒個可就全憑蔥珮方能挽回本王幾分面子了。”

白安珩笑道:“可惜家兄被皇上親點了,要代皇上行獵,不然殿下這邊的收獲必會更多三分。”

五皇子搖頭嘆道:“你這話可是怕一會兒獵得少了的脫詞?不行,若是比上回還少,我可是不依的!”

衆人皆笑了起來,前面有探路的士兵指着林子裏頭叫道:“有鹿!殿下有鹿!”

白安珩聞聲忙策馬過去,果見一頭鹿在林中跳躍,忙箭搭弓彎,一箭出去,正中鹿頸,引來一陣歡呼聲。

——————

十月初八,聖駕歸京,帶着獵來的衆多獵物,皇上做主賞賜下去,跟着同去的衆人,幾乎人人家中都得了不少,那些獵得多的更不用提。

白家這裏,光白安玙和白安珩,就滿滿的帶了兩大車的獵物回來。忙得家中仆人團團轉,把那些簡單處置過的獵物再經一回手,該風幹的風幹,該剝皮的剝皮。

————————

大皇子進宮請過太後并母妃的安後,方回到府中,人并沒進後院,而是到了前面書房之中。

“到底怎麽回事?不是說将軍府不得不忍氣吞聲的應了麽?”這回同聖上出京,數他的獵物獵得多,更得了皇上幾次三番的賞賜贊揚,直直把五皇子壓了一頭。大皇子這裏正春風得意呢,可人一進門,就聽說幾位幕僚有事?

見 大皇子眉頭鎖着,神色間帶着不愉之色,幾人心中惴惴,忙道:“正是如此,那日吳将軍怒氣沖沖的殺到了白家,可之後出來兩家就放出要結親的話來……”幾人對 視了幾眼,猶豫道,“當時也并沒多想,可後來這事極是順當,兩家已經定下小定的日子了,我們幾個覺着……好像有些太順了吧?”

大皇子心中正沒好氣,翻了他們一眼:“他們兩邊可有去打聽這消息是從哪兒又傳出來的?”

幾人連忙搖頭:“并沒聽說。”見大皇子臉色更不好看,只怕他會怪自己幾人大驚小怪,忙又道,“可白家二房把那兩個丫頭都打發了,又處置了一些下人,有的……就是暗中給咱們透信兒的……”

大皇子毫不介意的一揮手:“只怕同那個吳奇然有幹系,這事兩邊都沒臉面,雖面上好像定得痛快,到底心中怕是都憋着一口氣。那白錾也不是個好相與的,怕是沒讨着什麽好,才趕緊把那些丫頭都打發了故意給他們沒臉呢。”

這事此前明明就商議過,怎麽這幾個人還如此沉不住氣?

冷哼一聲,大皇子起身道:“可就只這麽丁點兒大的屁事兒?”見那幾個諾諾無言,這才又一甩臉子,轉身回裏面去了——都是一群廢物!

待大皇子離去,那幾個人才愁眉苦臉的對視起來:“這事……可要再提?”

“還怎麽提?那位……能聽勸麽?”何況他們現在也并沒得着什麽真憑實據的消息?雖兩家的婚事定下來了,可之後兩邊兒卻從沒正經走動過啊?就是白家,也只見白鋆帶着那個無用的白安珹上過兩回将軍府,再沒別人啊!

“哼,這話也就是咱們說得,殿下才不以為異,要是那宋探花……”一人冷哼了一聲,一臉不屑。

另一個陰陽怪氣的笑道:“能一樣麽?咱們又沒張那麽副好皮囊,更沒長了那麽個好屁股,說的出來的話,自然不同。”

幾人都是一臉猥瑣的笑了起來。

這幾個都是大皇子早先的幕僚,本就看不慣那些後來居上的。那宋裕慈人生的好,又在大皇子這裏留宿過不少回。衆人既是幕僚,便知道大皇子的一二喜好——這位于男色上……跟那位三皇子果是兄弟,都是一般的性子。

這宋裕慈便是真沒有那些個事,也架不住人家潑髒水啊?何況他跟大皇子又是真有事。雖沒人親眼見過,可偶爾行動間帶出來兩分,又或是一個眼神、一句話的語氣。

這些人雖都是男子,便是再不通這些男女情事,到底不是傻子,一次看不出,多看幾回呢?一個人看不出,這麽多的人呢,又不是個個都是睜眼瞎?

可惜,那宋裕慈滑不溜手的,現在大皇子正新鮮着,護着他也是有的,等以後……哼,這等奸佞之輩,靠着歪門斜道,還真當自己能青史留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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