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瀝陽依舊毫無反應。餘式微心中有些氣餒,暗罵自己是個笨蛋,一個辦法怎麽可以使用三次呢,肯定沒效果的。
不行,再換一個。
“瀝陽哥,你還記不記得……”餘式微換了個思路又說起了別的事情。
她不停的說不停的說,把自己記得的所有事情都說了一遍,希望引起霍瀝陽的反應,哪怕只是輕輕動一下也好。
可是,任憑她說的口幹舌燥,霍瀝陽愣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像個木頭人一樣。
幾天下來,人倒是一點一點的消瘦下去。
餘式微看着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她又去找醫生,問他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醫生思索了一番之後說到:“既然積極向上的不行,那麽只能試試黑暗療法了。”
“黑暗療法?那是什麽?”
“就是改為向他說一些比較消極的事情刺激他的情緒,甚至可以讓一些他十分讨厭痛恨的人出現在他的面前,他越恨的人越能刺激他的神經,只要他對外界還有反應那就行了。”
“他痛恨的人?”他恨的人……應該是害死他父母的霍正和胡靜月,還有派人綁架他的霍殷容。
可是,就連霍剛住院,霍正和胡靜月也只到醫院看過一次,他們會願意來看霍瀝陽嗎?
霍殷容就更不用說了,說不定還會想別的方法繼續害他。
到底該怎麽辦呢?餘式微焦急的走來走去,她得想個辦法才行,霍瀝陽不能就這麽一直躺下去。
怎麽辦怎麽辦?
在快要把自己轉暈過去的時候餘式微終于想到了一個辦法,她可以找媽媽餘莞幫忙啊,媽媽可比她聰明多了,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打定主意,她去樓下的話吧打電話給餘莞。
手機被偷之後她就一直在醫院,也沒抽出時間去買新的手機,還有手機卡也得重新補辦……她一邊想着事情一邊飛快的按下了一串數字。
等待電話接通的時候她還在想待會兒該怎麽說,知道她要幫霍瀝陽,媽媽肯定又要生氣的,說不定又得訓她一通,可是沒辦法,她只能找她了。
電話終于接通,一道清冷的男聲在耳邊響起:“喂!”
餘式微立刻怔住,咦,怎麽是個男的?
“喂,說話!”那邊的人又說了一聲,語氣稍稍有些不耐,就像當初他回到陳家,看着站在遠處的她,那種感覺竟是那麽的熟悉。
她竟然在無意之中撥通了陳瀚東的電話。
兩個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餘式微心裏是舍不得,這麽多天整個人跟陀螺似的一直不停的轉啊轉,神經也緊緊的繃着,只有在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精神才稍稍松懈了一下,像是找到了可以避風的港灣。
原來她的心裏,對陳瀚東是如此的依賴。
他的呼吸聲輕輕的在耳邊響起,餘式微的眼眶不禁有些泛紅,卻只能拼命咬住下唇,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那邊頓了頓之後,有些不敢相信的問到:“是不是……是不是小微……?”
那樣穩重的人,聲音竟然有一絲顫抖。
那隐隐的期盼重重的壓在了餘式微的心頭,她砰的一聲挂斷了電話。
她傷的他那樣的深,他卻還對她這樣的溫柔,她愧疚的愈發的無地自容,原本壓抑的啜泣聲竟然漸漸抑制不住,最後改為放聲大哭。
她坐在位置上哭得不能自己,引得店裏其他人紛紛側目。
好心的老板娘還給她遞了一包紙巾,心裏不禁猜測,這姑娘家裏該不會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吧,竟然哭得這樣傷心?
見被大家圍觀,餘式微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把眼淚擦幹,然後一邊抽噎着,一邊撥通了餘莞的號碼。
這次她是再也不敢打錯了。
當她把事情的經過和這通電話的目的說了一遍之後,餘莞是久久的沉默。
“媽,求求你,幫我這一次……”餘式微苦苦哀求着。
“好,我幫你,”餘莞又補充說到,“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你答應了我才會幫你。”
“什麽……條件?”餘式微的心懸了起來,她的手指無意識的緊緊的卷着電話線。
“我的條件就是你馬上離開他霍瀝陽,回到陳瀚東身邊。”
果然又是讓自己離開霍瀝陽。
“媽……瀝陽哥他已經很慘了,我怎麽能在這個時候離開他?”
“他什麽都有他怎麽慘了?相信我小微,其實你在他心裏沒那麽重要。”
“可是他會變成這樣有我很大一部分責任……”
“這不是你的責任,是他自己貪心,如果他肯老老實實的留在法國,就不會有現在這麽多事了。”
“……”餘式微說不出話來了,她還能說些什麽呢。
瀝陽哥說他是為了她才回來的,媽媽卻說他是為了霍家的財産,她不知道該相信誰,于是只好誰都不相信。
事情一下子就回到了原點。
“媽……這些事等瀝陽哥真正好起來的時候再說吧。”
意思就是只要一天霍瀝陽沒好,她就一天不離開霍瀝陽的身邊。
聽懂了她的潛臺詞餘莞氣的又忍不住想要罵人,眼角忽然撇到一個身影悄悄的朝她走了過來,她靈機一動,然後假裝什麽都沒發現,繼續說到:“霍瀝陽殘廢了關我什麽事,你別妄想我會去看他。我就是去了也是指着他的鼻子大罵一通,到時候一不小心把他氣死了或者是他承受不了羞辱想要自殺,你可別來找我算賬!”
罵完她就假裝挂斷電話,然後氣呼呼的回了房間。
關上房門她立刻對電話那頭滿臉沮喪的餘式微說:“剛剛那番話我是故意說給胡靜月聽的,我估計她有可能上套了。明天她要是去了你躲着點兒,別讓她發現了。”
事情突然峰回路轉,餘式微立刻破涕為笑,她開心的連聲說到:“謝謝你了,媽,我真是太愛你了,你真是我的好媽媽。”
餘莞嫌她肉麻,嗯了一聲就挂斷了電話。
付完錢,她一邊擦着眼淚一邊走了。
不能讓霍瀝陽發現她哭了,不然他會不開心的。
餘式微走了才沒多遠,她之前用過的那個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老板娘一邊把抽屜鎖好一邊慢悠悠的走過去,心裏卻在想,這裏是話吧啊,有誰會往這裏打電話?
“小微,是不是你?”她剛拿起電話,裏面就傳出一道焦急的男聲。
“你誰啊?這裏是話吧!”聲音很好聽,可惜并不是餘式微。
“話吧?”陳瀚東一怔,“那,之前用過這個電話的人呢?”
老板娘反身一看,已經看不到餘式微的身影了:“走了。”
“走了?”陳瀚東有些失望,電話一直占線,好不容易才打通她竟然已經走了,雖然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但是他能感覺到,那個人一定是餘式微。
她為什麽用公共電話電話打給自己,打了又為什麽什麽都不說,一個個疑問萦繞在陳瀚東的心頭。
“那個姑娘是不是眼睛特別大,瓜子臉,皮膚很白,個頭差不多一米六八?”他又問。
老板娘仔細的回想了一下之後說到:“眼睛是挺大的,我看都快腫成核桃了。”
“………她怎麽了?”
“哭了呗,先打了一個電話,什麽也沒說就挂了,挂了之後又哇哇的哭了。”有人在喊老板娘結賬,她急忙說到,“我這還忙着呢,小兩口吵吵就算了,大老爺們兒別那麽記仇。”
說完啪的一聲挂斷了電話。
好不容易才打通的電話就這麽被挂斷,陳瀚東的臉色有些陰沉。
不用問他也能猜到,餘式微現在肯定在醫院陪着霍瀝陽。
最近霍瀝陽的事情被弄的滿城皆知,他有些擔心這件事很快會牽扯到餘式微。
他知道她和霍瀝陽的關系不要緊,重要的是不能讓家裏人知道,要不然以陳家的家規,他們兩個肯定要被逼着離婚。
陳瀚東眉心緊鎖,她剛剛竟然哭了,為什麽哭,是因為內疚還是因為別的?
這幾天他也想通了,這件事不能完全怪她。
當初他說要娶她的時候是因為餘莞保證她沒有男朋友也沒有心上人。
一開始她也對他很冷淡,是他一直試圖用溫柔打開她的心房。
不過,就算她的心上人是霍瀝陽又怎麽樣,以他們那樣尴尬的關系是注定走不到一起的。
而且以餘式微前段時間對他的态度來看,她對他分明也有了感情。
現在,問題的關鍵是,怎麽把霍瀝陽從她的心裏趕出去。
他眯了眯眼,開始仔細盤算這件事。
胡靜月顯然比餘莞預料的還要着急,當天下午她就迫不及待的到了醫院,還特異打扮的端莊高貴,香風飄十裏。
餘式微聽從餘莞的建議,沒有出現,而是躲到了一邊。
看着躺在病床上一動不能動的霍瀝陽,胡靜月開心的立刻笑出了聲,卻還故意假惺惺的說到:“哎呀我的大侄子啊,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傷的這麽重啊,是中風還是偏癱啊?”
一個癱字狠狠的刺激到了霍瀝陽的神經,一直面無表情的他眉心突然動了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