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不太高興
黑色奧迪A8L的車燈突然亮起來,駕駛座上的男人走下來,将外套脫下,輕輕披在蘇微涼身上。
“怎麽兩天都不回家?”
他語氣平淡,不似詢問,更像是一種關心,讓幾近崩潰邊緣的蘇微涼似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小島。
“額頭怎麽回事?”
對于男人的關心,蘇微涼沒有表現出半分不适,她抹去眼角岌岌可危的淚,以同樣的、家常似的話語回複道,“不小心撞了一下,今晚就回家。”
“蘇微涼!這是誰?!你居然背着我找了個男人?”
蘇微涼,“怎麽,允許你你背着我媽找女人,還不允許我背着你找男人?你得多賤啊。”
多諷刺啊。
蘇微涼嗓音軟了幾分,“溫叔,我今天晚上就回去了,麻煩你和栀栀說一聲。”
“我已經聽到了,”溫栀寒從暗處走來,将手中的口袋遞給蘇微涼,“給。”
裏面有幾瓶果酒。
本來是準備和蘇微涼徹夜長談的,但現在既然楚誠來了,那她就得回家了。
溫栀寒也很放心她被楚誠帶走。
因為,能和寒司宴認識的有幾個是無能之輩。
“蘇微涼,你當真不回蘇家?”
溫栀寒看向一旁說話的人,她見過,那晚送蘇揚回家時見過,是蘇揚的母親,是上位的情——婦。
“陳小姐,不要将心思花在蘇微涼身上,你應該擔心的是……蘇家主在外面的私生子們。”
畢竟,蘇微涼是正統的,他們不是。
這是注定的。
話畢,溫栀寒無暇顧及她震驚的臉,只是望向夫妻倆,含着清淺笑意,道,“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路面有點濕滑。”
蘇微涼,“栀栀,謝謝。”
“至于蘇叔叔,你應該想明白,誰才是蘇家人,能夠得到蘇家老輩的認可。”
江南水鄉最是講究禮節,一個連蘇家老輩都不認可的人,又怎會得到整個蘇家?
目前,老輩們認可的只有蘇微涼一個人,甚至放狠話說,只認蘇微涼一個人。
溫栀寒說完這一席話,轉身拉着溫青钰和林纾驚進了院門。
留下在風中淩亂的蘇家人。
*
翌日,溫栀寒開着車來到郊區別墅群,剛下車就被蘇微涼抱住了。
“謝謝。”
只此一句,但勝過千言萬語。
無論是這些年的支持,還是昨晚維護的話,都讓蘇微涼感到心裏暖暖的。
“快進來,今天帶你品嘗港式早茶。”
溫栀寒淺笑着,軟着身子任憑她把自己拉走,好似一下子軟了骨。
“今天楚誠親自下廚,做了他們那邊的特色,栀栀你不是去過港城嗎,快來嘗嘗正不正宗。”
蘇微涼好似又恢複成了平時的樣子,她永遠是向前看的,無論曾經如何。
“兩位女士,請品嘗這份水晶蝦餃。”
溫栀寒品嘗了一個,驚喜地點頭,“蝦肉很有彈性,多汁,很好吃。”
蘇微涼在一旁打趣道,“看來楚大廚的手藝不錯嘛。“
“這份,蒸鳳爪,嘗嘗。”
軟糯入味,一嘬脫骨。
再連吃了幾份後,前廳的屏風後傳來聲音,“先生,寒先生到了。”
下意識地,溫栀寒的視線随着阿姨的聲音看過去,在看到一雙修長的腿時,腦海裏面浮現出那天,男人在車裏,陽光在他的上半張臉投出影子,半遮半掩間,溫栀寒看到他那雙仿佛含了清晨霧珠的雙眸。
掩藏在這之下的是銳利。
“抱歉,來晚了。”說着抱歉的話,但不是對着主人家說的,而是對着她……
蘇微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就像是看透了其中的微妙,瘋狂朝溫栀寒使眼色。
溫栀寒回避開,視線落到風塵仆仆趕來的男人身上。
江南水鄉的露水重,水汽氤氲在他周圍,推門而入時,帶來清晨的霧。
他胸口的栀子胸針尤其顯眼,小巧漂亮,栩栩如生,在黑色的西裝上顯得格外突出。
楚誠興致勃勃地将蝦餃端到他面前,“來得這麽晚,就罰你吃下這三籠水晶蝦餃,做多了。”
寒司宴洗手後吃了一塊,嘲笑的意味很濃,“不如回爐重造。”
或許是早就意料到他會這樣說,楚誠從吧臺式的開放式廚房走出來,拍拍他的肩,“寒三哥手藝一絕,今天大家都有口福了,我技藝不佳,就讓位了。”
看着他倆的相處模式,溫栀寒不禁微微勾唇。
他們看起來已經認識了很久了。
“偷奸耍滑。”
但還是挽着襯衫扣子進了廚房。
三個人坐在吧臺上,時不時就會聽見蘇微涼問,“寒司宴真的會做菜?”
其餘兩人異口同聲,“會。”
“楚誠說會我信,但栀栀你怎麽知道他會?”抽絲剝繭如她,總覺得答案已經浮在了水面。
只待她伸手去接。
“我看寒先生這麽自信,猜的。”
她那雙眼睛太過無辜,任誰看了也不會懷疑她話中的真假。
但蘇微涼知道,這肯定不是真實答案。
憑借她女人的第六感來講,他們之間絕對有貓膩。
“栀栀是吃過寒先生做的菜了吧?”
溫栀寒眼神中的驚訝被不動聲色地掩了回去,“吃過。”
這件事她也沒什麽好撒謊的,畢竟寒司宴也在這裏。
直接辟謠。
“吃的什麽?”
時隔那麽久,溫栀寒的記憶依舊很清晰,是淮揚菜。
“忘了。”
蘇微涼一臉虛僞地可惜道,“這就忘了?真是太辜負寒先生的勞動了。”
溫栀寒沒出聲,只是看着那邊忙碌的身影,希望他什麽也沒聽見。
她低頭喝了一口港式奶茶,回眸間,似乎看到男人往她這邊瞥了一眼……
“豉汁蒸雞爪。”
她淺嘗了一口,的确比楚誠做的更有香味兒,突然之間,好似變得更好吃了一般。
正吃着,她準備吃第二根時,措不及防地,聽到他有些冷調的聲音。
“溫小姐,記清楚了嗎?”
握在手中的筷子突然一抖,雞爪掉到了她的裙子上。
然後順着裙子滑落到地上。
油漬染出了一條杠,在白色的長裙上顯得很刺眼。
讓人很擔憂。
下一刻,她有些狼狽地擡頭,慌亂之中捕捉到他的神情,漂亮的小臉微微仰着,好似在讀他眼中的情緒。
不太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