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何懿大步上前來攬住她,“注意安全,別離海太近。”
楚遠搖搖頭看向他,把自己大大的防曬衣分享給他一起包着,楚遠悄悄吻上他又離開,“你怎麽也不去玩。”
“你去不去玩錢?他們在那邊。”
“不去啦。”
何懿看這些人只顧着自己開心,并沒有讓楚遠也開心一些,楚遠還是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在一邊,他十分生氣,将這些人通通趕下船。
他倆在船上依舊留了好幾天,直到楚遠說,自己在海上都餓瘦了,兩人才回到陸地上。
“何懿,我還是喜歡公園釣魚那種日子,等我們老了,你感興趣就出去釣魚,吃晚飯之前你帶回幾條自己釣的魚,然後我做菜,可以做魚湯,也可以紅燒,還可以打魚丸。”
“我最近到手一塊不錯的地皮,打算做度假旅游山莊,老了我們就去那住,我釣魚給你做菜。”
“你又要拿來賺錢嗎。”
“一點小錢,也不多。”
“你賺那麽多錢花不花得完啊。”
“錢嘛,是賺不完的。”
“良心沒了能賺更多是吧。”
“怎麽了寶寶,我最近又幹什麽沒良心的事了嗎。”
“沒有,我就是太無聊了,随口一說的。”
何懿找了一批又一批的人,來家裏院子和客廳開party陪她玩,然後又一批一批地趕走,楚遠總是被盛裝打扮得像洋娃娃,興致不高地看着換了一群又一群人在那嬉笑打鬧。
開party沒什麽用,何懿又給她辦字畫展,辦賞花會,辦小型拍賣會,何懿的出場費給得很高,從來少不了人來捧場。
“何懿,算了,別浪費這個錢了,家裏好吵,這些人我一個都不認識,他們來來去去,我眼睛都看花了。”
“要不,我跟王麒說一聲,你還是繼續上他那打工去吧。”
“不去了。”楚遠垂下眼睛。
“那要不再找個工作呢。”
“做什麽不都一樣的,我還是待家裏,不出去禍害別人了。”
“考研呢,你不是說可以保研的嗎。”
“還沒到時候,我也還在猶豫去不去。”
“你想去做義工嗎。”
“你會讓我去嗎。”
“我可以陪你去。”
“算了不用了,你也有事要忙,我不想去。”
“寶寶,”何懿抱着她,“告訴我,怎樣你才能開心一點。”
“可能我山豬吃不來細糠,”楚遠自嘲一笑,“當初仰賴堅強活着的一些本事,現在沒有了用武之地,有些不适應。”
“寶寶,這不是你的錯。”
“何懿,你說我們是不是不合适……”
“不許你這樣說,我要生氣了!”何懿打斷她,“你還是喜歡沈時的對吧,雖然你們結束得突然,但你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感情那是真好啊。”何懿咬牙切齒。
“是啊,哈哈,”楚遠閉上雙眼,眼角滑落淚珠,“你不說我都忘了,我們以前感情是挺好的,你又何必拿他來刺激我。”
“那我……”何懿艱難措辭,“如果你還喜歡他的話,我把他也找來,我們一起陪你,好嗎?你能開心一點嗎。”
“你什麽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還有你喜歡的那個明星,也可以。”
“哈哈,何懿,在你心裏我是什麽樣的人啊,明明你跟別人說,不要帶亂七八糟的人來我面前做亂七八糟的事,你以為你說得很小聲,其實我都聽到了,現在你又跟我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就是想讓你開心點,誰能讓你開心都行。”
“你認真的嗎。”
何懿點點頭。
“我不要他們,我累了,就我們兩個人吧,和你在一起之後,我從來沒想過別人。”
不是不可以,只是某些事一旦開始就再沒有回頭路,這一點楚遠心裏無比清楚,我不想那樣,我不會那樣,楚遠在心裏一遍一遍告訴自己。
“何懿,”楚遠的手指劃過他的喉結,聽到一聲吞咽,她的聲音無比嬌媚,仿佛能滴出水來,“你對自己就這麽沒信心的嗎,竟然願意和別人一起陪我,我不相信你看見那樣的畫面能控制住脾氣不發火,”手指一路滑下來,隔着衣服滑到他的腹肌,“還是說,我最近對你不夠熱情,你委屈了,想要把我心裏堕落的那一面給激出來,然後我們一起堕落?”
楚遠的手指繼續往下滑,“我勸你別點火,人性的下限是很難保證的,我自己也不敢打包票,你真是夠瘋的。”
何懿激動地抱上來,“我當然瘋,愛上你本來就瘋。”
兩人從白天到黑夜,又從黑夜到白天。
“我好累,讓我睡一會兒。”
“你睡,我自己來。”
“你這樣我怎麽睡嘛,”楚遠把他的頭扒開,“你輕一點。”
最終楚遠一次一次昏死過去又痛醒過來,醒來無語看着天花板,不去管身上的人,她總是忘了何懿是男大學生的事實,男大學生好可怕,不開玩笑。
最終家裏各種鬧劇一樣的衆人聚集活動,以楚遠發出威脅停止。
“如果再這麽莫名其妙地吵鬧下去,我就趁你晚上睡覺不注意,偷偷買車票躲到一個沒人的地方,總有一片安靜可以包容我,允許我不開心也不必笑。”
何懿卻反而被逗笑,“把路線規劃得這麽詳細,是不是怕我找不到你?”
他抱着楚遠,“我不強迫你非得開心了。”
楚遠整夜睡不着覺,薄薄的皮膚下透出青色的血管,平添更多脆弱,她就像碰一碰就要壞掉的憔悴,何懿撫摸着她的臉,“怎麽更好看了。”
楚遠自嘲一笑,什麽也沒說。
她整日裏穿着睡衣,披着家居服外套,耷拉着一雙毛茸茸的漏腳趾拖鞋,像這座大大的房子裏一縷魂魄,有時候飄到這,有時候藏到那。
何懿常常找不到她人,以為她不見了,或者外出走丢,有時候又出其不意在某個角落找到她,比如在影音室沙發旁邊的陰影裏,她抱着雙腿,專心致志看着電影,等到電影放完,她終于發現坐在旁邊地面上的何懿。
“哦,你也來了啊,你要看什麽。”
何懿搖搖頭,抱着她小小的身軀,她很冷,哪怕穿得厚,手也依舊冰涼,何懿把她的雙手握成團放在自己唇邊,借着親吻給她一點熱意,楚遠就像條件反射一樣,湊過來吻他,何懿偏過頭避開,只是和她交頸相擁,讓她更暖和一點,楚遠也不堅持,只是靜靜将頭擱在他的肩膀,兩人什麽也不說,電影放着長長的片尾曲,是這個空間裏唯一的畫面和聲音。
屋內的時間仿佛靜止,何懿動了動自己的腿。
“你要出去了嗎?你不習慣這樣待着吧,不用在這陪我。”
“只是腿麻了。
“我想喝奶茶了。”
“我們出去買。”
”“不用,”楚遠搖搖頭,“點外賣就可以了,不想出門。”
楚遠打開自己手機上的外賣軟件,選好自己要喝的,又将手機遞給何懿,何懿假裝翻了會兒頁面,他一點也不在意喝什麽,只是将楚遠選好的,又加購一份。
“其他的,要不要?”
“不要了,我們喝不了那麽多的。”
等待的功夫,兩人又點開另一部電影。
下着大雪的城市,女人在布滿鐵鏽的大門欄杆處等待,大衣落滿雪的男人走近,将她的手放進自己的外套口袋,女人在裏面摸到一個小盒子,拿出來打開是一枚漂亮的戒指,“給我的?”聽不懂的語言,字幕那裏顯示中文翻譯,男人點頭,女人将戒指戴在手指上。
畫面一轉,兩人在一輛公交上,大雪天裏的公交車寸步難行,男人疲憊地靠在女人肩頭睡過去,女人對着雪光看自己的手指,她悄悄在熟睡的男人耳邊說着觀衆聽不懂的語言,“很漂亮。”
何懿感覺到肩頭小小的腦袋呼吸平穩,她似乎是睡過去了,就像電影裏疲憊的男人一樣,何懿努力聯想屏幕上的電影,和此時身邊這一副現實場景的相似感,他想不出來更多,除了眼前看到的,他只是在心裏數了數,楚遠有多少天沒這樣順利地入睡過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楚遠從斷斷續續的夢中醒過來,醒來時她在沙發上,身上蓋着何懿的衣服,聞到熟悉的味道,楚遠四處望了望,沒看見何懿在哪,屏幕上還在放映,這部電影楚遠很喜歡,看了太多遍,無論從哪個片段開始放,楚遠都能把情節連貫起來,她窩在沙發上一動不動,聚精會神地看着電影,蓋着何懿的衣服露出小小的臉,光影映在她的臉上。
何懿拎着好幾個外賣袋子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他放下袋子掏出手機,拍了幾張楚遠的照片,又将外賣拎過來,坐在楚遠旁邊的沙發上。
“我的奶茶來啦?”楚遠來了點興致,打開袋子,“好餓,我像三天沒吃東西一樣。”
将所有外賣擺好,楚遠一樣嘗幾口就飽了,何懿将自己手上的漢堡喂給她,楚遠搖搖頭,“不餓了”,于是何懿也不再繼續吃,将桌子推到一旁,抱着她一起窩在沙發裏。
這部電影看畫面就很冷,楚遠似乎從屏幕外也感受到冰天雪地的寒意,她瑟縮進何懿的臂彎,學着女演員的樣子,也将手放進何懿的口袋取暖。
竟然也有一個小盒子。
楚遠一臉疑惑望向何懿。
何懿示意她拿出來。
就着屏幕的光打開盒子,和電影情節一樣,裏面放着一枚戒指,楚遠套在手指上,小聲說着“謝謝”,何懿低頭吻了一下她,并未繼續下去,楚遠也不想被打擾,側躺在何懿的腿上繼續看電影,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情節。
“其實娜塔莎是逃出來的反叛者,但她還是跟着阿廖沙回去告密去了。”
“他們倆不會一直坐汽車,因為雪天實在不好行車,半路抛錨了,他倆後來是走回去的,走了很久很久,大約幾天幾夜吧。”
何懿陪着她把這部電影看完,畫面暫停在那個似乎永遠不會回到春天的大雪天。
“何懿,我想暫時和你分開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