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第十二章

12

蔣照自己開車過來, 因而車上只有他和簡容。

似乎将關系公之于衆後,兩人湊在一起反倒不知道說些什麽了。

“要不要去家裏看看?”蔣照先出聲,“不過阿姨下班了,可能需要我們自己動手, 冰箱裏有食材。”

簡容聞言才反應過來, 自己答應了他同居。

從領證到現在, 都跟場夢一樣,

“你明天,幾點鐘搬進來?”蔣照打着方向盤問。

“我在簡家的東西不多,晚上就可以清好,明早讓司機幫忙送過去。”簡容有些猶豫,她在學校公寓裏的東西是否要搬。

相對于簡家, 那是更為安全的地方。

“然後上午上完課,去學校拿點東西。”

将車停入車庫後,蔣照看了她一眼, 壓住眼底的洶湧,“那明天下課之後, 我去接你。”

簡容答了聲“好”。

兩人下車後便乘坐電梯上樓。

一戶一梯, 蔣照給了她一張卡,又帶着她進門錄了指紋。

房子很大,上下兩層加起來得有五六百平。

一出玄關,便是一個玻璃展櫃,覆蓋了整面牆,裏面是各式各樣的獎杯和證書,以及一些各行各業名人的簽名。

“當時嫌太空, 就讓阿姨在家裏找找有什麽能放的。”蔣照也覺得太耀眼,“你要是不喜歡或者有別的想法的話, 可以直接換掉。”

簡容搖搖頭,她不想對蔣照的房子作出太多自己的見解。

“這樣也挺好。”

蔣照當她是還不太适應,帶着她繼續逛逛。

“咖啡角布置在一樓,你覺得還缺點什麽都可以叫阿姨買。”知道她喜歡喝咖啡,所以裝修的時候特地加上去。

“茶室和書房是連在一起的,你在那學習或者辦公都可以。”

“這邊是桑拿室和spa房,不過我不怎麽用,你可以試試。”

“我帶你去房間看看。”

他剛才介紹的時候,簡容都只是點點頭,或者簡單附和兩句。

現在要去看房間,她不覺緊張起來,緊跟在他身後,低頭目光落在他緊實的手臂,感覺很适合抽血。

房子所有的設計都是法式複古風格,簡容的卧室也不例外,床榻柔軟慵懶,過道左手邊的門推開,便是衣帽間,裏面有蔣照給她添置的幾套衣飾。

房間的門是敞開着的。

看起來,在這之前,并沒有人住過。

“我的房間在一樓,你有事可以随時來找我,不用敲門。”蔣照話落,目光斂過簡容臉上微微的驚訝。

“怎麽,以為我們住一起?”他笑着問,“我作息不太規律,怕打擾你。”

“沒有。”簡容下意識否認,“這樣就很好。”

“那下樓來,我給你做飯。”

冰箱裏的食材全部都已經處理幹淨,配料也已經做了真空處理,按比例分開裝在袋子裏,只需要進行最後一道加工。

“日常做保潔的阿姨姓林,負責餐飲的阿姨姓劉,我不習慣家裏有人,所以一般是固定時間點他們才會回來。”蔣照邊從冰箱裏将東西拿出來,邊和簡容解釋。

簡容:“你一直都是一個人住嗎?”

“對。”蔣照關上冰箱門,轉身看着她,“你呢?”

“不是。”簡容不想在他面前顯現出自己的弱勢,在感情上面。

簡容不是傻子,就算是方行臨終前叮囑了他照顧自己,蔣照照顧她的方式是和她結婚,犧牲未免太大。

結婚不是最麻煩的事情,最麻煩的是簡老爺子走後需要使的各種手段。

他需要一位伴侶,簡容就需要往他期望的方向靠攏。

兩人是心照不宣的沉默。

蔣照低頭将食材放在島臺上,輕笑一聲,便将眼底的情緒遮掩得嚴嚴實實。

像他們這樣的夫妻,婚後有很多種玩法,有各玩各的,彼此互不幹涉,有彼此還能稍微看得上的,一拍即合,日久生情。

但這都在勢均力敵的情況下,他和簡容,顯然兩者都不是。

忽地被淩空抱起,簡容忍不住輕呼了一聲。

越界的動作太過猝不及防,簡容呼吸都急促起來。

盡管面前人将她抱上島臺的時候,用手護住了她的背,但簡容依舊用手臂撐着。

蔣照低頭看了她許久,指尖撩開她的衣擺些許,觸上了後腰滑膩柔軟的肌膚。

簡容心跳得飛快,閉上了眼睛。

蔣照的手太冰,讓她一瞬顫栗。

但倏忽之間,覆蓋在身上的陰影消失,衣擺被放了下來。

蔣照撇開臉,面色沉沉,“如果和你結婚的是別人,你也不會拒絕嗎?”

簡容緩緩睜開眼睛,垂下了睫,她想了想,道:“不會。”

其實她在說謊,像張緒,要的不過是簡家的股份。

而盛凜和他,要的是自己這個人,那她就沒有拒絕的理由。

她這句話,就是應允了面前人。

“不會感到惡心?”蔣照問她。

“不會。”

兩句“不會”,就證明了她這個人,在這段婚姻中,可以沒有自己的思想。

被禁锢也無所謂。

蔣照問完這句話,就進了廚房。

簡容從島臺上下來,抽開椅子坐着。

蔣照剛才在詢問她的感受,但其實,沒必要。

無論是她和方行,還是她和蔣照,歸根結底都只是一場交易而已,後者比前者還要直白。

簡容撐着下巴。

看着蔣照寬挺的肩将竈臺遮擋住,手臂不時晃動着。

暖光打在他的發頂,又平鋪在他的肩背,最後沿着窄腰在地板上形成陰影。

蔣照忽地回頭看着她:“要不要去冰箱裏拿幾瓶飲料?”

簡容聞言起身,從冰箱裏拿了兩瓶果汁,又幫着蔣照将盤子端出來。

她無需評價蔣照的做飯技術。

因為這就像評價別人泡面泡得好一樣,對方聽了并不會覺得有多高興。

兩人坐在餐椅上,是簡容先開的口,“你不是有只狗嗎?”

“在我另一棟房子裏,等你明天搬過來了我再接她過來。”蔣照順着問道,”你不是也有只貓嗎?”

“嗯,不過她膽子小,容易應激,我還是不打算将她接過來了。”

“如果你是擔心狗的話,可以讓她們分別住在一層和二層,在樓梯間設置一道護欄。”

簡容的顧慮不止這一條,還是搖搖頭。

蔣照只好換一個話題,“菜不喜歡?”

他看簡容,手邊的芒果汁快見底了,筷子上幾乎是幹淨的。

“沒有,減肥期。”簡容道。

蔣照沒有拆穿她的謊言。

吃完飯之後,他去收拾餐桌和廚房,讓簡容在房子裏随意逛逛。

走到露臺上,耳邊風聲呼呼作響,簡容有種安心感。

她看到了角落裏的那盆薔薇,孤零零地一枝,但奇跡般地活着。

蔣照沒有裝進花瓶,而是栽進了土裏。

簡容拍了張照,存進備忘錄裏。

扭頭就能看見蔣照的房間和寵物房。

和露臺用落地窗隔開,兩間房之間也只隔了個玻璃門。

簡容能看見寵物房中貓砂盆、貓爬架一應俱全,貓糧零食擺滿了一面牆。

一瞬間産生沖動要将雪松接來,但想了想,還是算了。

簡容見蔣照從廚房出來了,便坐在沙發上等待。

過了一會兒,蔣照從書房裏出來,手裏拿了個記事本。

“你之後想到了什麽,都可以在上面補充。”

雖然誰都清楚簡容和蔣照在這關頭結婚,就是簡纭放不下簡老爺子身後那二兩錢,但表面工夫不能不做。

簡老爺子知道簡容吃過苦,所以想補償回來,當初和簡容和方行訂婚的事就是他一手操辦,可惜現在心有餘而力不足,只得交給簡纭。

簡容和蔣照提了過幾日要去看簡老爺子的事,兩人不想在老爺子面前露出破綻,就要做好十足的準備。

簡容湊到他身邊仔細看看,這個記事本上只有第一面寫了字,就是他白天在簡纭面前說的那些話。

簡容身上的橙花香濃郁。

白皙的後頸在蔣照面前晃,在他手邊的細腰仿佛一手就能攬住。

蔣照頓然起身将本子合上,“我把記事本放在客廳裏,你什麽時候看都可以。”

簡容:“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她躊躇了許久,才問出口,“你需要我做到哪一步?”

她沒辦法憑借自己的直覺去判斷這些問題,只能依靠剖析,而基礎條件需要蔣照給她。

簡容也弄不懂他的心思,只是不希望同居的日子裏讓自己陷入迷茫當中。

蔣照站在儲櫃前,稍稍地頓住了。片刻後,将臉微微側向她,從頭頂打下來的光融合在冷白色的皮膚中,頸脖被陰影遮蓋。

“從心就好。”

他回答完後,将記事本插入儲櫃的一排書中。

簡容默念開頭兩字。

看來蔣照暫且對她沒有太多那方面的意思,不然也不會試探她。

他作為方行的朋友,估計也過不了心理關。

但蔣照的意思其實是,從她自己的心。

霧藍的月色如潮水湧動,簡容每走一步,就有月光在腳邊晃蕩。

還沒進客廳,她就聽到了簡純的嗚咽聲,但更多地是不堪入目的叫罵,不過她說的黏黏糊糊的,簡容假裝聽不懂。

簡纭這時候不好出面,稱頭疼早早回房休息,于是在安慰簡純的是她的兩個朋友。

原打算默不作聲地回房,卻還是冷不丁地被簡純叫住。

明明知道明天搬出去就不用顧她的眼色,簡容卻還是停住了腳步。

簡純見她停住,便指揮她,“幫我去倒杯水,要45度的。”

簡容幫她倒了,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簡純拿起水杯就往她潑去,簡容卻像是早有預料,先她一步拿起。

簡純下意識地躲避,以為她會像自己潑來,卻不想她只不過拿在手裏而已。

“沒事的話,我就上樓了。”簡容神色冷淡,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簡純用胳膊肘推了推身邊的朋友,“我問你,你和蔣照在一起,是不是就是為了錢?”

簡容不語。

“是家裏給你的還不夠嗎?”簡純聲音比平日都要軟弱,還有幾分委屈,“我把我的那份給你,你跟他離婚好不好?”

“對,我跟他結婚就是為了錢。”簡容轉過身來,坦然承認,“但你覺得,我都和他結婚了,還會稀罕你的嗎?”

簡純心中竊喜,繼續道,“你是不是就是和我過不去?因為我奪走了姑母的愛,你就故意接近蔣照,勾引他。”

“對啊。”簡容道,“但他都能被我勾引走,有什麽值得你喜歡的?”

她順着簡純的話下去,簡純反倒啞口無言,她不知道簡容今天怎麽這麽伶牙俐齒了。

她喜歡蔣照,但并非不能接受蔣照有女朋友,只是這個人不能是簡容而已。

簡容轉身上樓後,她轉頭問朋友,“錄好了嗎?”

“錄好了,我發給你。”朋友道,“不過你錄這個幹什麽?”

“發給蔣照,讓他看看簡容的嘴臉。”簡純憤氣填膺道,“結了婚又怎麽樣,又不是不能離,現在不能離,過段時間還不能離了嗎。”

簡容回到自己房間後,洗個澡躺在床上,開始給舍友發語音。

她原本跟舍友說,在家住兩個月就回學校住,現在兩月期限已到,她卻要搬到蔣照那。

所以無論如何,還是要和人說一聲。

還有雪松,麻煩了人家照顧兩個月,雖然簡容幫忙出了她那份水電費,但因為雪松的存在,導致舍友沒有夜生活,簡容還是挺愧疚,所以打算問問人家願不願意繼續照顧下去,不願意她再另外租個房子。

舍友很快給她回消息:不在家裏住,不在學校住,你打算和誰住?又在外面租一個房子?

JR:暫時沒有再租一個房子。

但簡容不知道接下來怎麽回複。

舍友:容容,你不會談戀愛了吧?

和形式上的談戀愛也沒太大區別。

簡容沒有否認。

舍友追問:對方人怎麽樣?能不能介紹給我們?

簡容想了想:可能不太合适。

需要出席的一些公衆場合還好,這些小事上,蔣照不一定會配合她。

談戀愛了,但不太适合介紹給她。

舍友陷入沉默,又點進去在學校論壇裏傳播的文檔。

歷院博三美女和某公司前任高管???

下面的評論不堪入目,某性別的成分高達百分之九十:

-這麽漂亮想不開去當三?

-漂亮才去當的吧。

-贊同樓上,不漂亮怎麽能攀上金主。

-每個戀愛腦都有屬于自己的河童,尊重祝福。

-什麽戀愛腦,人家那才叫聰明,随便一個月的開銷抵得上你一年的工資。

舍友想了想,還是沒有将帖子轉發給簡容。

她的确總是從簡容的房間裏看到不屬于她消費水平的物品,以及從豪車上下來,上完課後又被豪車接走。

況且,她今晚發來的信息似乎在隐瞞什麽。

心裏的那根針在隐隐動搖。

不過這幾天有人向她八卦,她還是一句話也沒說,

翌日。

簡容上課的時候與舍友見了一面,但舍友避着她,甚至沒和她坐在一起,簡容只以為對方是嫌她這邊離空調遠,太熱了。

剛下課,蔣照就發了消息過來。

【雪山】:我到你公寓樓下了。

外面太陽太大,簡容将鴨舌帽戴上,低頭給蔣照發消息。

JR:我馬上就來。

上課前,她先去了公寓一趟,已經把東西清好,現在只需要去拿。

她轉身找尋舍友,想跟對方打聲招呼,說自己先走了,卻環顧四周,都沒見到舍友的身影。周圍人的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在自己身上,簡容急着去找蔣照,沒太在意。。

從教學樓出來後,她往公寓的方向走去。

a大的綠化做得很好,陰涼處很多,簡容邁大步子之前,将帽子取了下來,以免被風吹走。

教學樓到公寓之間的距離不遠,簡容跑了一陣子後,就停下來開始在沿路的車中辨別蔣照那輛。

身側過來輛自行車,她下意識停下來避讓。

自行車呼嘯而過,下一瞬間,還未能反應過來,單肩包的鏈條就被人緊緊抓住,将她拽出綠道,迎面而來冰涼刺骨的水,像柴刀一樣劈在臉上。

滿滿一瓶礦泉水将她的全是澆濕,額前的碎發不住地滴着水,沿着頸脖進到衣服裏,衣服貼着身,勾勒出文胸的形狀。

簡容擡頭看去,之間面前站着兩個男生,兩人都帶着口罩,她辨認不出,但從體型來看,兩人她都很陌生。

其中一個人問:“你是不是認識譚霖?”

他邊問,另一人舉着拍攝的手機走近。

簡容頓時作出反應,伸手去掀面前人的口罩,然而手臂被人直接一把抓住,“回答我們的問題,你知道譚霖結婚了嗎?”

“你知道自己的行為是可恥的嗎?”

“我跟譚霖沒有任何關系。”簡容迅速作出否認,她想要甩開面前人,卻因為渾身冰冷,使不上力氣。

“那你……”然而剎那間,這人沒能繼續追問下去,肚子被狠狠踹了腳後發出“啊——”,頓時抱着肚子窩成一團。

簡容身上被披上件西裝外套,一雙大手直接将她的臉擋住,将她摟緊在懷裏,好遮擋住路人的視線。

“蔣照?”簡容喚了一聲,因為聞到他身上的檀香味。

——看來是結束完上午的工作,匆忙趕來的。

蔣照的車就停在那邊,在看到簡容被人拽住後,他的面色就沉了下來。

更別說簡容被一瓶冰水澆濕,他直接一腳就踹上了那人。

他大多時候都溫潤平和,鮮少露出這麽狠戾的一面,助理都驚了。

路上有不少行人經過,即便剛才男生的同夥沒有拍視頻,也會被路人記錄下來。

等到要求人一個一個删除,蔣照才松開手,讓簡容呼吸到新鮮的空氣。

司機和助理立即報了警,并且把兩人鉗制住,塞進車裏去。

“你公寓在哪?”蔣照用袖子擦擦簡容頭發上的水珠。

“這棟就是。”簡容問,“你要和我一起上去嗎?”

“我可以嗎?”

簡容:“看你。”

公寓雖然離學校進,但并不在學校範圍內,因而住戶除了學生,還有各行各業的人,蔣照跟着她進去也并不奇怪。

簡容披着他的外套,想着反正已經沾濕,幹脆穿上了。

出電梯後,她利索地用鑰匙打開門,卻發現客廳的燈已經打開,而舍友的房門緊閉。

她進門換上拖鞋,回頭看了眼,發現蔣照并沒有跟進來,而是倚靠着門外的牆。

蔣照漆黑的眸子看着她,“你進去換,我在外面等你。”

“我還要洗個澡,要挺久的。”所以蔣照不如去車上等她。

蔣照不為所動。

“要不你進來等?”簡容問。

“你們兩個女生住,我進去不太合适。”

身上還在滴水,簡容沒再多話,轉身進到房間裏。

一脫下外套,窗外吹進來風,讓她身上一哆嗦。

進到浴室裏,将濕衣服扔進髒衣簍。

親和溫暖的水浸潤着皮膚,引出淡淡的紅。

腳踝邊沖刷下來的泡沫和水,流淌在地板上。

她睜着眼睛看透過玻璃的光暈,長睫一動不動,等到眼睛幹澀了,才轉頭迎合水流。

舍友早就聽到了門外的動靜,但她不知道該用何種态度面對簡容,便戴上耳機裝作聽不見。

戴上耳機也忍不住關注外頭的聲音,況且緊接着有道男聲若隐若現。

總不會簡容明目張膽到把人帶進來了吧?

她無法再蒙蔽自己,便起身到門前,推開道縫,偷偷看兩眼。

從她的角度,能看清大門敞開着,門外站着個人。

身後雪松在喵喵叫,她還是進到客廳裏,朝門外看去,問道:“你是……”

蔣照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先發制人,“你是簡容的舍友?”

從一句反問中,舍友便感受到這人撲面而來的壓迫力。

說話的聲音都變弱了,“對,我是。”

“麻煩你這段時間照顧她了。”蔣照沒有坦白自己的身份,他要看簡容怎麽選。

但很顯然,從這句話的口吻中,就能品味出兩人的關系不一般。

室友揣測着問:“你是她男朋友?”

蔣照:“她告訴你的?”

“嗯。”

“差不太多。”他淡淡道。

說話間,雪松從小房子形狀的貓窩裏跑了出來,見到蔣照,便揚起了尾巴朝他過來,主動用腦袋蹭他的皮鞋。

蔣照看見,蹲下身來,摸了摸她的腦袋,雪松被摸着摸着就攤在了地上,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舍友趁此機會偷偷打量。

男人身姿挺拔,俊美得不像常人,看穿着打扮,非富即貴,袖口處露出的那塊表,她認識,要幾百萬。

她在論壇上看過所謂的某公司高管的照片,顯然不長這樣。

如果這人真是簡容男朋友,那她會覺得文檔裏所說都是無稽之談。

誰放着個好看又有錢的不要,去找個又醜又結了婚的?

簡容只換了衣服,頭發沒吹幹就出來了。

一出門,便是看到雪松已經躺在了蔣照懷裏的景象,甚至舒服得已經眯上了眼睛。

但蔣照的黑襯衫上,全是白色的貓毛。

看來他是真的喜歡小動物,也招動物喜歡。

不過她還是不準備将雪松一起帶走。

她擦着頭發,走到蔣照面前,問他:“走嗎?”

蔣照摸了下她的發尾,“吹幹再走。”

“真的不是因為想繼續撸會兒貓?”簡容邊問邊捏掉自己頭發上的貓毛。

蔣照:“待會兒去趟派出所,不是回家。”

他知道簡容是不想讓他多等。

簡容沉思了一會兒,“你下午不需要上班嗎?”

“要,但是可以翹掉。”蔣照笑着看她。

舍友聽到“派出所”的字眼,便主動出聲,“……我這有個帖子,你們要不要看?”

簡容聞聲擡頭,“你發給我一下。”

舍友很快轉發給她,簡容打算待會兒再看,她彎腰摸了摸雪松,勾出一抹淺笑來,朝舍友道,還要麻煩你繼續照顧她一段時間了。”

“不麻煩不麻煩。”簡容幫她負擔了水電費,雪松她平常只用關注下身體狀況,其實沒有費太多力氣。

但想了想還是覺得內疚,在簡容換完鞋準備出門時,将她叫住,“簡容,對不起。”

“跟你沒關系。”簡容回頭看舍友羞愧的神情,安慰她道,“這件事我知道,只是沒想到會影響到學校裏。”

她話說完,将門拉上後,手裏的外套被蔣照拿去。

然後,男人又隔着衣服摟上她的肩,和她一起到電梯口。

兩人從公寓出來,卻見換了輛車和司機。

“陳助理那已經把人送到派出所去了,我們現在過去。”蔣照打開車門,讓她先進去。

簡容在車裏翻看舍友發來的帖子。

“不管怎麽樣,這些人都已經違法了。”蔣照道,“但是有人無心搬運,還是刻意生事,得把發帖那人抓出來再說。”

簡容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猜測。

她再次在網上搜索,仍舊顯示的是“當前搜索沒有結果”。

網上沒有了動靜,那麽就是有人故意捅到學校裏來,想影響她的日常生活。

兩人到達派出所,先做了個筆錄。

警察已經通過查看ip地址,發現發帖人就是其中一個男生。

男生也沒否認,直接就說在網上看見了這件事,就轉發在了論壇上,在路上攔截簡容,也只是想知道事情真假而已。

他這話,就直接将自己從主動意識中摘除,仿佛只是無心而已。

簡容不知道事情是否就是他說的這麽簡單,問道,“你知道你這麽做,是會受到學校處分的嗎?”

男生不以為然,“無所謂。”

“為什麽?”簡容邊追問,邊觀察他的神情。

男生避開她的目光不說話。

蔣照的助理在車上的時候已經和他們談過,他本是想湊到簡容耳邊和她說,但看到蔣照的目光,還是和自己老板小聲說道:“他們很清楚處分會帶來什麽,我感覺這個樣子,是被人指使。”

蔣照聞言,眸中帶着些許冷意。

男生感受到身上有道森冷的目光,轉頭看去,正好與蔣照的目光對上。

“你确定只是處分這麽簡單?”蔣照坐在簡容身邊,正對着他,“先不說你本身就違反了學校規定,其次你們學校每年都有一大批項目得到我的資助,如果我從法律的角度起訴你,并且希望貴校能夠開除你,你覺得呢?”

男生說話的語氣都緊繃起來,“你這是在用特權!”

“對啊,但你何嘗不是。”蔣照不慌不忙道,“煽風點火利用旁人,自己坐享其成,你不是在使用自己的特權?”

聽到蔣照這麽說自己,簡容側首看了他一眼。

“不過,你只有這一次機會。而我有很多次。”蔣照冷冷道,“除非你走不出社會。”

男生聞言臉色肉眼可見地變慌,可他還沒出聲,旁邊的同夥連忙道,“他發帖的事情我不知道!而且他只跟我說讓我幫他拍個視頻,然後有報酬,我就跟着去了。”

男生一聽慌亂地去看同夥。

蔣照:“為什麽會有報酬?”

“是有人給他的,這個人自稱是那個高管的老婆,讓我們幫忙轉發帖子,然後把事情鬧大,讓這個小三社死,她好出口氣。”

蔣照吩咐助理:“給譚霖打電話。”

簡容驚訝地看過去:“你們認識?”

蔣照沒有解釋,而是問她:“譚霖老婆是個怎麽樣的人?”

“不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簡容不再掩飾,“我懷疑……”她又将話止住了。

蔣照的一雙眼睛撞入簡容眸中,帶有親和與誘導,“懷疑誰?”

簡容長睫扇動兩下,便垂下了眼簾,抿上唇,“待會兒再說吧。”

譚霖現在處于游手好閑的狀态,倒是他的夫人王妍是從工作中抽身過來。

兩人看見簡容,下意識地目光閃躲。

發生了什麽事已經在電話裏說清楚,王妍一口否認,“我這段時間都在準備演出的事,你們說的這些我都不清楚,這兩人我也不認識。”

“至于說什麽花錢找人辦事,我想大概是有人冒充我。”

譚霖的态度則一反之前,“正好簡小姐也在這,我想這件事我們該處理下了。”

因為忌憚蔣照,所以不得不站出來。

不過,從這段時日來看,不難判斷出,于簡容而言,方母是她的軟肋。

于是他走到簡容身邊,在她耳旁輕聲道,“你看,我們不如私下和解算了,以後就當這事沒有發生過,再牽扯出什麽,太麻煩了不是?”

自始自終,他都很清楚照片的用途,的确會對他的聲譽造成一定的影響,不過在巨大的誘惑下,他還是進行了配合。

簡容追究不要緊,棘手的是蔣照……

如果說誰最了解蔣照這一路是怎麽走過來的,譚霖自認為首當其沖。

當年同在方行手下辦事,蔣照卻一路高升,之後明明在方氏前途無量,他卻毫不猶豫地辭職,去創辦了今潤。

兩人現在的發展可謂是天差地別。

蔣照會在方行去世後和簡容在一起,他并不意外,身為局中人,總能窺探到一角。

可惜,當年簡容的心在方行身上,現在看狀況,仍舊是。

所以譚霖有恃無恐,只要簡容還念着方行一天,就不會将方母牽扯出來,他就會毫發無損。

誰料,簡容忽地向後撤一步躲開他。

“但我想起訴你。”

譚霖瞪大了眼睛,随後的話更令他瞠目結舌。

簡容堅定道,“包括你的同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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