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昨天晚上茸茸是抱着小福貍睡着的,茸茸自己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軟乎,只覺得小福貍軟軟乎乎的身子,還有毛絨絨的尾巴,舒适度簡直滿分。
不過也正是那毛絨絨的小尾巴,小福貍睡着了之後,尾巴還一甩一甩的,惹得茸茸在夢裏打了好幾個噴嚏,但是也難得,做了個甜滋滋的美夢。
夢裏有好多好多的冰糖葫蘆,茸茸一手拿着一串,嘴裏還塞着一串。
漫山遍野,到處都是甜滋滋的糖葫蘆。
茸茸拿着第一串送給睜開的第一眼就見到的槐樹爺爺,傳承的記憶已經印在茸茸的腦海,但是茸茸最最深刻的還是,自己睜開第一眼的時候,槐樹爺爺溫柔的把自己抱在懷裏,身上有好聞的青草的味道,溫和的大手安撫着他的後背。
那是茸茸對卿天谷的第一印象。
第二串送給龜爺爺,好喝的靈泉水,還有石頭刻的小烏龜玩具,都是小寶貝的最愛。
第三串茸茸悄悄的放在了卿天谷裏最大的那塊石碑下。
槐樹爺爺說,自己就是在那裏降生的。
茸茸擡頭,往上看去。
雖然依舊是白茫茫的一片,也依舊看不清在雲之外的東西。
可是茸茸知道。
一定有人,在那裏。
祂一樣關心着茸茸。
一定有的。
茸茸看得見。
第四串,第五串,第六串——也不知道已經有多少了,卿天谷裏到處都是一片冰糖葫蘆的紅色,晶瑩剔透的紅色。
夢裏,茸茸感覺自己翻過一座又一座的山,最後找到了自己最喜歡的那一串糖葫蘆。
他不由的伸伸自己的小手,試圖在夢外也抓住些什麽,小福貍的尾巴溜進他的手心裏。
茸茸心滿意足的繼續沉醉夢鄉。
卿天谷的日升月落是依靠虎叔家的小虎崽兒蕰川的求饒聲開始的,毫不誇張地說,虎叔打蕰川,可以從天亮打到下一個周目的天亮。
可誰讓蕰川是虎叔的第一個崽兒呢,每天不學好只想着偷弟弟往外跑算是怎麽回事兒。
沒辦法,只好每天家法伺候。
小精怪們都說,等到蕰川什麽時候不挨揍,卿天谷裏的日頭就什麽時候能變成兩個。
總而言之就是:不是在挨打,就是在挨打的路上。
簡稱:蕰川找打。
茸茸感覺自己在夢裏吃糖葫蘆吃飽啦,隐隐約約聽到蕰川哥哥又在滿谷找打了。
抱着小福貍翻了個身,想:這已經是我化形以來,蕰川哥哥的第七次挨揍了。
啧,真慘。
還好,乖乖的小寶貝是不會挨揍的。
故若抱着另外一只白狐貍崽兒過來的時候,看見茸茸睡得四仰八叉口水已經在嘴邊了,白嫩嫩的腳丫,胖乎乎的手指頭。
都帶着健康崽崽的光澤。
茸茸懷裏的小福貍不知道什麽時候滾到石頭下面去了,茸茸的小胖手隔空抓了幾下,沒抓着。
故若拍了拍懷中狐貍崽兒的頭,松開他,讓小崽子自己蹦跶。
白狐貍崽兒叫歲歲。
卿天谷的靈物大多都喜歡自由,向往和平,相當護內。
歲歲剛化形不過十年,也是個調皮搗蛋的,這才第二次見到茸茸,就敢上去搖着尾巴去撓茸茸的腳底。
果子精的jiojio是最敏感的了,平常不小心踩到嫩生生的草葉都會敏感的發紅。
被歲歲的狐貍毛一蹭,可以說是瞬間清醒了。
“咿嗚——誰呀,吵到茸茸睡覺了,茸茸,要睡覺!!!”
歲歲聽到茸茸醒來了,搖身一變,變成了個大約五六歲的小男孩,額間一抹火紅的圖騰,發絲卻是雪白。
嘴裏還興奮極了,咿呀咿呀的叫喊着:“茸茸,茸茸不要睡啦,快點起來,你歲哥帶你去摘花花。”
霸道歲哥,人菜話也多。
即使茸茸剛出生,卿天谷歲歲的名號也算是知道了一點半點。
沒辦法,畢竟連路過的小蟲蟲都會說。
“那只叫歲歲的狐貍,怎麽今天又去刨兔子洞去了?”
偶爾見過一面的兔兔表示:“上次見到那只狐貍明明在林子裏倒立。”
如此奇葩之事也不過是滄海一粟。
茸茸實在是數不勝數。
所以,對他提議的摘花,可以說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了。
況且,我們家茸茸是個嬌氣包,眼睛都還沒睜開呢,就被打擾了滿是冰糖葫蘆的美夢,嘴巴一撇,就是要哭的前奏。
故若照顧了茸茸這麽些天,也照顧出經驗來了,看見茸茸撇起來的小嘴,就知道是大雨傾盆的前兆。
連忙抱起茸茸,輕柔的拍了拍他的後背,用低沉的嗓音在他的耳邊說:“茸茸,醒醒啦,哥哥帶你去玩兒啦,茸茸想不想去?乖乖起床的茸茸最棒哦。”
連着這三天都是故若叫他起床,在他身邊照顧衣食起居的。
所以,聞着故若哥哥熟悉的味道,茸茸漸漸放下心來,睜開了眼。
不過小嘴巴還是嘟嘟的,都可以挂油瓶了。
擰着頭故意不看歲歲大魔王。
心裏不知道已經給歲歲記了多少個小本子了。
故若看的好笑,捏了捏茸茸的肥乎乎的臉,問:“茸茸今天早上想吃什麽呢,我聽說小鈴铛一早就給你去摘竹尖了,茸茸大人給個面子呗。”
歲歲見茸茸半天不理他,自己還是個半大的小孩,耐不住性子,便又化作白狐貍的模樣去折騰山野去了。
好半天小家夥才消下氣。
奶聲奶氣的告狀,“茸茸,茸茸睡覺覺,歲歲壞。”
不過看在一醒來就能見到故若哥哥毛絨絨的尾巴的份上,茸茸冷靜思考了三秒鐘,還是決定原諒不懂事的歲歲。
小寶貝可是天上地下唯一的果子精,自然也要有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氣質啦。
茸茸自我感覺相當良好,覺得自己真是四海八荒最善良的果子精了。
晃了晃頭,翹了翹自己的jiojio,喝完了故若喂的最後一口靈泉水。
“茸茸–是個善良的小寶寶,鈴铛姐姐的竹葉尖尖-茸茸當然是要去嘗嘗的啦,去吃,去吃。”
茸茸扯了扯故若的衣袖,故若聽弦音而知雅意,抱起茸茸轉身就朝着鈴铛花家裏走。
邊走還邊說着:“茸茸,待會兒見到你槐樹爺爺記得找他要個定北針,不記得也沒事,他到時候肯定會拿個乾坤袋丢你身上的。”
茸茸還聽不懂這麽快的話,只聽見什麽槐樹爺爺,丢我——
“這個大家夥在說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
茸茸聽不懂,茸茸什麽也不知道,茸茸只是一個無辜的果子精罷了。
穿着綠色紗裙的鈴铛草在卿天谷堪堪活了三百年,修成人形後才求得槐樹爺爺給她取了個名字,秋角。秋日起,六角狀而生。
日常修煉也算得上是勤勉,一早上就跑到卿天谷最南邊的竹林去摘百年靈竹的竹葉尖。
等到茸茸他們到的時候,秋角已經無聊的在槐樹地下編了第三串螞蚱繩兒了。
見到故若懷中眼神迷茫的小崽崽,秋角不甚在意的丢了自己手邊的螞蚱串兒。
三兩步就走到茸茸邊上。
“哎呀,姐姐的乖茸茸,快來給我抱抱。”
茸茸還迷迷糊糊的,抱他的人就換了一位。
臉頰傳來濕濕的觸感。
“秋秋姐姐,為什麽每次都要親親–茸茸啊?”
善良無辜單純弱小的茸茸不知道這個禮儀究竟是從何而來,但是自他化形那一天起,到今天,他的奶膘膘已經被這卿天谷上至九千九,下至九時九的靈物都親過了。
秋角看着老老實實趴在自己懷裏的小茸茸,還是沒忍住,淺淺小吸了一口。
身上自帶奶乎乎的味道,還有靈泉水的清香。
秋角甚至覺得這兩天修煉的速度都提高了不少。
哇,還是rua崽什麽的最香了。
“因為茸茸是天上地上最好看最乖的崽了。”
故若被搶了崽兒也不生氣,折了根鈴铛草随手插在耳後,幾步跳在槐樹上,甩出尾巴敲了敲樹幹。
“老槐樹,老槐樹,醒醒啦。”
故若想着出發前再找老龜算上一卦,昨夜雖說已經找了自家老祖宗看上那麽一看。
接連這各位長老算了幾卦,卦象都說奇怪,但是好在并無不寧的征兆。
故若本就是個随心所欲的性子,但凡不喜的打了就是,報上自家的名號,也稱得上是無往不利了。
只是這回帶着茸茸,才有多方考慮。
這麽個金枝玉桂的崽兒,他故若一定要好好護着才是。
茸茸已經被秋角親到麻木,擡起手微微推開了熱情秋角姐姐的臉,帶着點小脾氣的說,“不——不嫩再親我,茸茸,茸茸–會森氣的。”
說完還奶聲奶氣的啊的一聲,表示:我茸茸不是好欺負的果子精。
雖然這個效果就跟隔壁虎叔家新下的小娃娃要喝奶沒什麽兩樣。
秋角還是認真的點了點頭,表示,有被威脅到。
歲歲嘴裏含着一束山花從遠處跑來,漫山遍野的杜鵑花,紅的似火,而歲歲自山中奔來,一身雪白毛發,點綴其間。
小小年紀,自有一番風流。
跑到茸茸腳邊,歲歲把花朝着茸茸的方向點了點。
茸茸認認真真的用兩只手接過了歲歲的花,分了一枝給秋角姐姐,繃着一張假裝嚴肅的小臉:“送花給姐姐啊,鈴铛姐姐最好看,最好看的花,給最好看的姐姐。”
歲歲很不滿意,沒化成人形,大狐貍的樣子跳到茸茸的身上,“那我咧,茸茸,這個可是我大早上特意去給你摘的花。”
茸茸摸了摸歲歲軟乎乎的耳朵,悄悄的在他耳邊說:“但是歲歲已經是茸茸見過最好看的福貍啦!”
我們男孩子就是要讓着女孩子的嘛。
歲歲大魔王也不能欺負女孩子哦。
秋角姐姐每次都給茸茸編好看的鈴铛花環,茸茸無以為報啦。
歲歲頓時就消了氣,老老實實的被茸茸順毛毛。
放心,我歲哥,從不幹欺負女孩子的事兒。
無視了故若在槐樹上給他翻的白眼,歲歲趴在茸茸的耳邊小聲的給茸茸說:“是吧是吧,我就說我是我們卿天谷最好看的小狐貍崽兒。”
誰看見歲歲這一頭白發,都會忍不住多看上兩眼的。
茸茸想了想,認真的點點頭,也不反駁,說道:“那茸茸就是最可愛的小寶貝。”
說完兩個人都傻乎乎的笑了起來。
秋角再一次被他給萌到了,親親茸茸軟乎乎的臉,揉揉他的奶膘膘。
“茸茸今天是不是吃了蜜啦,嘴這麽甜?”
秋角打趣的問着。
“茸茸沒吃,但是茸茸想吃,姐姐帶茸茸去吃吧。”
真是個會順杆爬的小家夥,不過真的很吃這套怎麽辦。
當然是心甘情願的淪陷啦。
秋角和故若打了個招呼,帶着他往最南邊的熊叔家走了。
卿天谷中,萬物都是最好的時候,熊叔叔看着臉黑黑的,但是第一次見面就給茸茸送了一大罐甜甜的蜂蜜。
槐樹爺爺說,熊叔叔知道這卿天谷裏最甜的蜂蜜在哪裏。
但是最甜的小寶貝現在就在鈴铛姐姐的懷裏哦。
茸茸小寶貝絲毫不虛的自誇。
被茸茸抱着還沒下地的歲歲被不太曬的日頭熏得有些昏昏欲睡,他想:這真是很好很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