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第十三章

13

譚霖慌了, 簡容卻沒有聽他任何的辯解,顯然是下定了決心。

從警局出來後,坐在車裏。

蔣照問她:“怎麽忽然想通了?”

簡容低着頭,長發垂落下來, 将側臉半掩。

“太麻煩了。”她說, “就像你明明下午可以去上班, 卻在陪我處理些無關緊要的事。”

蔣照不知道該反駁她那一句話, 只言簡意駭道,“我不喜歡上班。”

簡容撩起頭發看他,見他襯衫扣子解開兩顆,露出頸脖,下颌線分明, 沉默的時候格外像一座雕塑。

她随口一問,“那你不上班的時候,都幹些什麽?”

蔣照轉頭看她, “想知道?”

……也不是很想,但簡容還是點了下頭。

卻不想蔣照輕笑道, “不能說。”

他笑意不達眼底, 看向簡容時,更多的是一種隐晦且深沉。

仿佛向下看一口井,要麽被吞噬,要麽只能看見自己。

簡容選擇了後者,于是放棄追問。

事情太多,蔣照送她到公館後,就要趕回公司處理。

在簡容回去之前, 家政就已經把她的東西收拾好。

從學校提回來的包裏,裝的是電腦以及一些文獻資料, 簡容就直接放在了房間的書桌上。

她不打算用蔣照的書房。

簡纭給她發消息,問她安頓好了沒有,簡容回了個“嗯”。

接着簡纭又問她,後天能不能帶蔣照去老宅看看簡老爺子。

【JR】:我問問他那天能不能騰出時間。

簡纭:如果可以的話,這件事情過後,媽還是希望你能離婚。

其實簡容有思考過,但一是這件事不是她能決定,二是她想反駁簡纭。

于是回複:我們感情很好,不會離婚。

【簡纭】:你最好是。

五點,做飯阿姨來上班。

看到簡容幫忙,阿姨受寵若狂,又不得不給她安排點事做。

不過有果蔬清洗機,簡容自知刀工不好,掌勺又不夠格,就對出鍋的菜進行擺盤。

簡容一邊擺,一邊跟阿姨打聽起蔣照的日常生活。

“要上班的話,先生一般七點半就起了,八點吃早餐,然後鍛煉到八點半去上班,中晚餐都不回來吃。”

“不上班就是多了兩頓飯,和上班沒有太大區別。”

那還挺規律。

只是不知道蔣照為什麽和她說的是自己作息紊亂。

可能是晚上忙得比較晚。

但晚上忙得晚,又為什麽能夠早起?簡容覺得有些恐怖。

阿姨做完飯,六點,準時下班。

簡容坐在沙發上看了會兒書,蔣照就回來了。

手裏還牽了條狗。

一開始,狗很安靜地等着進門,但似乎是嗅到了旁人的氣息,她開始欣喜地叫起來,簡容聽到聲音,把書放下,起身從客廳出來。

蔣照将繩子繞了一圈,攥在左手手心,手上青筋被勒得清晰。

接着他用左手去擡起狗的腿,右手拿着毛巾給她擦腳底。

狗配合地坐在原地,看見簡容,卻還是忍不住叫兩句。

“她叫什麽?”簡容問。

“Eric。”蔣照一出聲,Eric昂首挺胸地響亮應答。

簡容湊近,彎腰用手去摸了摸這條拉布拉多的頭,感受掌心細軟的毛。

擦完腳後,就将牽引繩取下。

然而在蔣照将繩子挂起的時候,Eric忽地朝簡容撲過去,将人撲倒在地,卻毫無愧疚之心,還舔了舔簡容的臉頰。

“她太喜歡你了。”蔣照發出命令,Eric聽話地從簡容身上離開。

“不過。”蔣照扶她起來,如墨的眸子注視着她,“她也只這麽喜歡你。”

“謝謝。”簡容急着去找紙,将Eric留在她臉上的口水擦幹淨。

Eric是喂了再接過來的,但在他們吃飯的時候,還是不停地在桌下徘徊。

簡容有些擔驚受怕,不停地将腿挪動着,但沒想到Eric會直接扒拉她。

而且她褲子不長,狗爪子經過的地方,很快就泛起一片紅。

蔣照二話不說将Eric引導寵物房裏,将門關上。

可能是他從未這樣做過,Eric在裏面不安地叫着。

“你可以告訴她,她下次就不會這麽做了。”蔣照拿來酒精棉布遞給簡容。

“她能聽懂。”

“能。”

簡容知道了,心裏懸起的石頭落下,轉到另一件事,“你後天晚上有空嗎?”

“是要跟你回簡家?”蔣照記着這件事。

簡容“嗯”了一聲。

“好,需要我做什麽準備嗎?”蔣照道。

“聽我母親的意思,我姥爺人還挺清醒。”簡容話是擠出來的,猶猶豫豫地,“所以我們在他面前,至少不能讓他看出來,我們是這種關系。”

蔣照:“我們是什麽關系?”

簡容絞盡腦汁,也沒能想出個貼切的詞,說金錢交易又太過,說聯姻又太擡高她自己。

“總之和其他人不一樣,對嗎?”她小聲地問蔣照。

“我不知道別人什麽樣。”蔣照轉頭看着她,“但我們之間,你不受約束。”

簡容沒能明白他的意思,“但反正……不要讓我姥爺看出來嘛。”

飯後,蔣照提議出門散散步,遛遛狗。

簡容也沒拒絕,但是換上了長褲。

一出門,Eric的注意力就被吸走,不再圍着簡容轉。

蔣照讓簡容在江邊和商圈裏選擇,簡容選擇了後者。

南城經濟發達,晚上車水馬龍,商圈裏陸離斑斓,人潮不息。

“小心。”蔣照抓住了簡容的手臂,帶着她繞開那一灘掉落在地的冰淇淋。

簡容目光游離,蔣照問她:“在看什麽?”

“沒什麽。”簡容淡淡道。

但蔣照始終覺得她心不在焉。

“其實這邊離今潤很近,你有空的話可以去看看。”

“好。”她一邊應付蔣照,一邊看着斜側方的一對情侶。

男生摟着女生的腰,側頭笑着和女生講話,大概是聊到了開心的事情,女生仰起頭,将頭靠在男生的肩膀上,笑得眉眼彎彎。

簡容默默感嘆:很配。

Eric走不動路了,蔣照看到街邊有條長椅,便和簡容說,“你坐這休息下,我去買瓶水。”

簡容坐在了上椅上,目光卻還是跟随那對情侶,直到Eric舔了舔她的手心,她才吓一跳,環顧四周卻沒看到蔣照的身影。

Eric被拴在那,簡容才緩緩想起來,蔣照和自己說他買水去了。

她摸了摸拉布拉多的頭,坐在長椅上等着。

面前忽地出現個人,簡容以為對方也要坐,便往旁邊挪了挪。

卻不想,這人突然彎腰附到她耳旁道,“你剛剛一直看着我,是不是想要我的聯系方式?”

簡容驚訝地轉頭,朝這人上下打量,才認出這是剛剛那對情侶中的男生。

她想要起身,卻被男生摁下,“不想要找點刺激?你背着你男朋友,我背着我女朋友。”

簡容被問懵了,說不出話來。

男生只以為她是害羞,“這是我的聯系方式,你覺得能處就加。”

不知道這人從哪弄來紙,還在了上面。

簡容不想起沖突,收了下帶,打算待會兒直接扔掉。

“當面不是更刺激?”旁邊忽地傳來道冷淡沉穩的聲音。

簡容顫栗地擡頭看去,只見蔣照站立在那,三瓶水夾在臂彎裏,神色淡漠地看着兩人,看簡容的目光中,罕見地帶有侵占性,只是夜色沉沉,削減了不少。

“抱歉,不想。”簡容立刻與旁邊人撇清關系,抓着長椅邊緣的手有些發軟。

男生雖然轉身離開,卻還是撇撇嘴,“沒意思。”

蔣照遞給了簡容一瓶水,坐在了她身邊,一邊給Eric喂水,一邊平淡道,“不解釋一下?”

簡容先是咽了口水下去,緩了緩才道,“我一直看着他,他就誤會了我對他有意思。”

她攤開手,“他給了我聯系方式,我這就去扔了。”

蔣照沒讓她起身,而是自己從她手心拿過,扔進垃圾桶裏。

回來後,蔣照問道,“為什麽看着他?”

“不是他,是他和她女朋友。”簡容轉頭看他,“我就是想知道一般的情侶在一起,是什麽樣的。”

蔣照看着她沒有說話。

他沒有想到簡容在擔心這個。

從便利店出來,看到那個男的手甚至搭在了她的肩上,而她無動于衷,他有一瞬間想上去質問簡容,但還是忍住。

但聽到她這話,他明白,她沒有和這人沾染上關系,只是性格太好了,不知道如何拒絕而已。

“你想想如果是你喜歡的人在你身邊呢?”

蔣照道,“如果是你喜歡的人在身邊,你想和他做什麽。”

簡容看着街上人來人往,腦子有些混亂。

“不知道。”她說。

是沒有喜歡的人。

還是不期待未來。

無論哪個問題,蔣照都追問不下去。Eric休息夠了,蔣照将牽引繩繞兩圈在手心,“走吧,回家。”他先簡容起身,在前面兩步等她。

“這樣,在我姥爺面前,你只要一直笑,然後看着我。”簡容走到他身邊,“剛才那對情侶就是這樣。”

“那個男的都幹出這種事了,能有什麽借鑒意義?”

“但至少我看不出。”簡容輕聲道。

蔣照沉下呼吸,“你确實看不出。”又似乎是妥協,“放心吧,不會讓你姥爺看出來。”

“好。”只要蔣照配合就行,簡老爺子的眼神也沒那麽好,當初她帶着方行去的時候,老爺子也沒看出來。

解決完這件事,簡容渾身都自在不少。

回去之後,Eric要加餐一頓,蔣照在廚房忙活。

簡容倒了杯咖啡,就回自己房間忙活。

她給簡纭發消息:蔣照後天可以來。

簡纭:記得給老爺子帶點東西。

她眼裏,簡容對禮數還是不通。

簡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簡老爺子到這個階段,還能用上什麽。

上次過年的時候,她送的似乎是一幅畫,再上次和方行一起,是送的支鋼筆。

想起導師那似乎有個想要賣掉的香爐,簡容便去和人聯系。

當初簡纭送她入學的時候,就執意要請導師和系裏其他老師吃飯,還給每個人送了份價格不菲的禮物,因而導師知道簡容家境殷實,只是簡容之後說過不用特意照顧她,

所以爽快地答應了簡容,又關懷地提到了論壇裏那件事。

簡容這才發現帖子已經删了,貼主手寫道歉書,學校也很快發了處分通知,論壇裏的人大氣不敢出。

至于譚霖和方母,起訴書已經提交,現在是提交證據的階段。

簡容起訴起譚霖來毫不心慈手軟。就像當年起訴她的親生父親。

可惜最後因為簡纭不想将往事重提,斷掉了剛剛考完高考的簡容的資金來源,讓她沒法繼續下去。

簡家那邊,簡老爺子從醫院挪回家,私人醫生全天候着,律師也在簡家老宅住下,随時服務,但那封具有法律效應的遺囑,遲遲沒有落下,簡家上下的心也懸挂着,找不到落處。

簡容收到簡纭的消息後有些驚訝,她常年居住在北方的二舅也回來了。

而且說這次要将簡純帶走。

當初簡純的母親生下她兩年後就因病去世,簡明廖不到一年就再婚,新婚妻子是北方人,他也跟着去了,将簡純交付給簡纭,其實他的意思,就是讓簡纭把簡純當作自己的女兒來養,誰能想到後來簡容被接回來,直接分走了簡純一半的母愛。

不過,簡容最清楚,缺席十多年的母愛/父愛,到最後會變得有多淺薄,簡純去北方的日子必然不會好過,況且她還要讀書,也不知道最後會怎麽處理。

蔣照臨近六點才回來,他去換衣服的時候,簡容從房間裏将給簡老爺子準備的禮物拿出來,用一個正方形盒子裝着,只能捧在手裏。

蔣照從衣帽間出來,整理自己袖口的同時,掃了她一眼,“什麽東西?”

“給簡老爺子準備的禮物。”

蔣照頓下手中動作,“我也準備了。”

簡容:“沒事。”

也沒人在意這麽多。

但當她看到蔣照放在沙發上的包裝袋,以及有幾分熟悉的logo,她愣了愣,接着問道,“你準備的禮物是什麽?”

“萬寶龍的一只限量款鋼筆。”蔣照問道,“怎麽了?”

簡容猶豫了一下,“……上次簡老爺子生日,方行也是送的這個。”

“他和你一起去見過簡老爺子?”蔣照語調忽變,問完後,他自己給出了肯定的答案,于是接着問,“所以和他,你就一點都不擔心是嗎?”

蔣照在她面前說話一向和聲和氣,即便是語氣中帶有妒忌,她也絲毫察覺不出,只當他是在正常詢問。

簡容回憶當時,更多地是方行想要維持和她在人前的關系。

所以方行會占據主導位置,她只需要配合。

但是今天,是蔣照需要配合她。

“我不是擔心你。”她道,“我是擔心我自己。”

簡容确實一路緊繃着到了簡家老宅。

老宅是四合院設計,清雅別致,但到了晚上,錯綜複雜,所以簡纭在停車場門口來接,身邊是保姆推着坐在輪椅上的簡老夫人。

簡容先下的車,讓後等蔣照把車停好,才一起過去。

蔣照從駕駛座下來,走到她身邊,自然地摟住她的腰。

簡容長睫一顫,指尖摸到蔣照放在他腰上的手,随後推着他手腕上的表,幫他往上挪了一寸。

簡纭看到他們的身影,跟旁邊老眼昏花的簡老夫人道,“來了。”

來到跟前後,她用目光示意簡容,“叫姥姥。”接着和蔣照颔首,看蔣照叫了聲“老太太好。”

簡容統共見過簡老夫人三面,叫不出口,就跟着他喊了聲。

簡纭嘆了口氣,撇開目光。

不料簡老夫人道,“是小純嗎?”

簡纭糾正回去:“是小容!您老人家什麽記性。”

簡老夫人似乎想起,又記不清,沒再說話,簡纭推着輪椅,帶着他們往餐廳的方向走。

“你二舅二舅母,還有姑姥姥那一家子,今天都回來了,別把人認錯了。”

不會認錯,是壓根不認識,簡容想。

簡纭又轉頭掃過蔣照摟着簡容的手,“蔣先生想必是忙裏抽空過來的吧?”

蔣照:“義務而已。”

黑夜将他的神情淹沒,看不出樂意還是不樂意。

簡容也不敢擡頭去看。

沿着小路一直到餐廳,除開他們兩人,其餘人都已經到齊,包括難以下床的簡老爺子,此刻也坐在輪椅上,周圍好幾人護着。

簡老爺子的妹妹小他十幾歲,尚且身體健朗,于是坐在他身邊,準備着照顧他用餐。

一直到入座,蔣照的手才松開。

簡家守規矩,桌上也沒人講話,一頓飯就這麽安安靜靜地吃過去。

不過,簡老爺子吃飯慢,妹妹才一旁催促,嘴裏不停念叨着。

簡容生出股異樣的感覺,但也沒太在意。

餐後,簡老爺子挪回到床上,從年紀最大的簡纭開始,子女一個個地進去和他談話。

但換句話說,是提前安排好後事。

簡容跟着簡纭一塊進去。

簡老爺子躺在床上,依舊是親妹妹照顧着。

簡容對他的感情其實很複雜。

當年當機立斷,讓簡纭和她的親生父親切斷聯系,并且将他舍棄的人,是他;在發現簡容受到家暴,日子艱苦,又決定将她接回來的人,也是他。

簡老爺子看着她,對她喚了聲,“過來。”

簡纭還在裏面,簡容卻先出來了。

沒看到蔣照身影,她問簡誠:“看到蔣照去哪了嗎?”

“好像出門,往走廊左邊去了。”

簡誠又補充道,“我看着簡純好像也跟着去了。”

簡容心下一沉,轉身就出門。

簡誠看着簡容急匆匆離去的身影,一瞬間猶豫,還是跟了上去。

通往後院的一個轉角,蔣照接完工作室的電話,簡純就從旁邊冒了出來。

蔣照只當她是路過,眼皮都不曾掀起,将手機放回口袋,就要轉身回客廳。

簡純直接上來拽住了他的手。“你聽我說。”

蔣照瞬即将手甩開,總算看了她一眼,“什麽事?”

他對整個簡家人都沒什麽好印象,更別說簡純。

簡純察覺到他态度的冷淡,于是直接切入正題,“你知道簡容她根本不喜歡你嗎?她跟你在一起,就只是為了錢而已。”

她從簡誠那聽說了兩人在一起的前因後果,也沒想到兩人的羁絆會有這麽深,而且蔣照居然還是苦苦等待的那一方。

但沒關系,如果讓他知道簡容只是為了利益和他在一起,他就知道簡容在他面前不過是裝的而已,壓根配不上他的喜歡。

兩人必定就會離婚。

她死死盯着蔣照的臉,希望從他的表情中看出點什麽,卻沒想到,蔣照聞言面上沒有任何波瀾。

“你是不是不相信?”簡純慌亂地掏出手機,“我給你聽,我還錄了音。”

蔣照将手插進口袋,看着她把錄音打開。

另一側,簡容屏息斂聲。

她背靠在牆面,聽着那邊錄音裏傳出自己的聲音。

“所以呢?”隔着個轉角,蔣照的聲音傳來。

“所以她只是在欺騙你的感情。”看他這麽平淡,簡純的聲音弱下來,她不理解蔣照為什麽能做到毫無反應。

簡純決定下一劑猛藥,“而且,你不知道,她從和方行在一起的時候,喜歡的就是另一個人,萬一她背着你和別人茍且,不嫌髒嗎?”

“說完了嗎?”蔣照面色冰冷,“說完了的話,請你離開。”

“她有什麽配得上你的?”簡純語氣激動,“她明明都沒有我了解你。,而且她從小在那種垃圾地方長大,她就是個垃圾人,你們能聊到一起去嗎?”

“我就是你說的垃圾地方長大的垃圾人。”蔣照眸光冰冷,随後他拿出手機,按下錄音鍵,裁剪出最後一句話,“我把我們剛剛的對話發給你舅父了。“

簡純一聽慌了,“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不要被簡容這種女人欺騙了而已。”

“我也只是提醒你舅父。”蔣照看她年紀小,沒将話說太重,“人長歪要扶正而已。“

話落,他轉身離開,與在拐角處的簡容撞了個正着。

簡容也沒有躲。

被簡純看見。

兩人四目相對,是蔣照先卸下陣來,“走吧,回去。”

簡旦譚沒有管這事,直接将錄音轉發給了簡純她父親,簡明廖。

簡明廖帶着簡純過來親自賠罪,“小純這孩子從小沒人管,不懂事,說話不過腦子,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她這一回。”

“簡純!”簡明廖斥責她一聲,“自己來道個歉。”

其實簡明廖心裏也不是很樂意,自己這個女兒一回來就給他帶來麻煩。

不過,他看到蔣照身後的簡容。

他沒見過這個外甥女,但和簡纭一樣,看着讓人心生厭煩。況且他還沒計較簡纭把簡純帶歪了的事情。

簡純被簡明廖嚴厲的語氣吓到了,本是要反駁,現在啞口無言。

“算了,也不是多大的事。”蔣照掃了兩人一眼。

晚上還有事,他和簡容就先離開。

身後簡明廖當衆斥責起簡純,“你看看你這些年都學了些什麽!腦子裏只裝了那些虛榮心是不是?過兩天就把轉學手續給辦了,你跟我回北方去。”

北方于簡純而言是十分陌生的地方,簡純直接就開始哭起來。

上車後,簡容坐在副駕駛上,看着蔣照打開了手機。

在聽到他和簡純談話的時候,她就發了條消息過去。

“什麽事?”蔣照轉頭看她。

兩件事,要隐下哪件不說,她還沒考慮好,于是先解釋适才錄音的事,“我是為了氣簡純,才說了那些話的。”

“所以你和我結婚,不是為了錢?”蔣照饒有趣味地打量她。

簡容不知道,或許讓這段婚姻延續下去的話,就不是。

在簡老爺子房間裏,她和母親得知,老爺子打算将身後的財産,不論過失未來,平等地分給三個子女,每人30%,剩下10%,留給自己的親妹妹。

也就是說,簡老爺子并沒有按每個子女的實際情況進行劃分。

簡容和蔣照結婚,是自作聰明,白忙活一場。

現在不有求于人,簡容便可以選擇離婚。

她以為自己掙脫掉這層束縛會開心,但進行片刻回憶,蔣照似乎也沒有束縛她什麽,甚至比和方行訂婚還要自在。

簡容直面他的目光,問他,“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想和我離婚,會是什麽理由?”

她知道自己這個問題很突然,蔣照不見得想認真回答。

蔣照沉默許久,就當簡容以為他不會再回答的時候,他淡淡道,“你想離婚。”

簡容聞言,擡起了眸光,一言不發地轉頭看着前方。

蔣照稍微側頭看了她一眼。

他可以客觀公正地說出這個答案,但并不代表他原本的意願。

他可以這麽做,但他并不想。

蔣照的回答讓簡容徘徊不已,她坦白說,“簡老爺子給每個子女劃分的財産都是30%”

蔣照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你有想要結婚的人嗎?”

“沒有。”

“那就先這樣吧,你不争,不代表別人沒有這個心思。”

簡老爺子雖說是均分,但其中的細節劃分起來做到公平公正也很難。

“況且,你母親那的事情還沒解決,你這是還沒利用完我就想跑?”

的确,簡容和蔣照不止是簡老爺子身後那些事這麽簡單,幫簡纭起死回生,蔣照也費了不少功夫。

“我既然答應了方行要照顧你,就會照顧到底。”蔣照這話不知真假,但他輕聲地對簡容道,“就當我熱心腸,別想那麽多。”

簡容不可能不想,蔣照何止是熱心腸,簡直下一秒要歸位于菩薩座下。

或許有些東西需要時間來給出答案,她暫且不去想。

将車開出簡家,一路燈火璀璨,高樓大廈鱗次栉比。

“其實還有一件事情。”簡容做下來最後的決定,“醫生說姥爺大概只剩最後兩個月了,姥爺自己知道,他希望我們能在這兩月裏,舉行婚禮。”

“婚禮?”

簡家老宅。

衆人都離開後,簡纭再次進入簡老爺子房中。

“爸。”她注意到連姑母都離開,“找我有什麽事?”

簡老爺子朝她招招手。

簡纭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您說,您慢點說。”

“我想在簡容的婚禮上宣布,讓渡公司15%的股份給她,當作新婚賀禮。“

“如果她不辦婚禮,這15%,就給你姑母。“

簡纭手腳發涼,簡老爺子不僅讓她成為衆矢之的,還将簡容放在火上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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