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所有人都陷入哀傷氛圍的時刻,霍老爺子要過七十大壽了。
霍殷玉來醫院給陳司令和陳夫人送請柬,陳司令的病情反反複複,特別是又熬夜沒有休息,整個人已經有些昏沉,自然是沒那麽精力去參加什麽宴會的,而陳夫人因為要留下來照顧陳司令,自然也抽不出時間。
陳夫人的意思是讓陳瀚東去,剛好也多一個讓他們兩相處的機會。
霍殷玉找到陳瀚東的時候他又坐在外面吸着煙。
陳瀚東連夜把所有有關楊寂染的消息都看了一遍,甚至連之前的卷宗都看了不下三遍,信息有點多,一下子全部強行塞進腦袋裏不免有些難受,可他不能睡,他必須保持清醒的頭腦,繼續思考。
楊寂染到了a市到底會從哪裏入手,一般來說洗錢運作都是通過地下銀行,或者影子銀行,可是現在a市的銀行都是直接接受監管的,想要從這裏入手恐怕不那麽容易。
那麽,她到底會怎麽做呢?如果自己是她,又會怎麽做?
他的眼神落到了餘式微的身上,每次快要崩潰的時候他就看一看餘式微,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放棄,一定要找到楊寂染,這樣想着就會重新充滿動力。
在他洗完第二十根煙正要點燃第二十一根的時候霍殷玉來了。
她一把奪過他手裏的煙扔在了地上:“這裏還有女士,麻煩照顧一下。”
陳瀚東看了她一眼,然後慢慢的把剩下的煙收了回去:“你怎麽來了?”
霍殷玉一屁股坐在他旁邊,然後從包裏取出一張大紅色的請柬給他:“我爺爺過七十大壽,明天帝都酒店,記得來,禮物包重一點。”
陳瀚東接過請柬,打開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後合上,說到:“我沒時間,不過我會派人把禮物送過去。”
“人不來禮物也就免了。”霍殷玉說完起身就走,走了兩步卻又坐了回來,“你這是幹什麽?玩兒自虐呢?”
陳瀚東蹙了一下眉:“我只是遇到了一個難題。”
霍殷玉不屑的笑笑:“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這個的确和錢有關,但是不能用錢解決。”
霍殷玉聳聳肩:“不懂你在說什麽。你肯定是鑽到自己的牛角尖裏去了,要不想點兒別的事換換腦子?”
陳瀚東頓了一下,他腦子裏現在除了楊寂染三個字再想不起其他的了。
他怔怔的看着前方,思索着什麽。
霍殷玉忽然伸了一個懶腰,說到:“這幾天可累死我了,為了給我爺爺籌辦這個七十大壽,我整個人都快瘋掉了,各種亂七八糟的事都聚在了一起。就比如說這個最簡單的,光是請柬就做了十種樣式的,最後挑中了這一款大紅的。除了請柬的樣式之外,還有宴客的名單,首先,不上檔次的不能請,有競争關系的還要分能請不能請,最後這些各界名流,有過往來的要請,那些用的着要請,然後還有一些親戚朋友啊……”
陳瀚東淡淡的問到:“那我們算哪一種?敵對關系?”
霍殷玉挑了挑眉:“你是閑雜人等。”
“為什麽?”
“因為你是混官場的,雖然身份地位很高,但是和我們商場聯系不太大,所以我們請的客人絕大部分是商場的,都是一些經濟圈的巨擘領頭人。”
“經濟圈?”陳瀚東的腦海中快速閃過一絲神秘,但是那東西消失的太快,他沒有抓住,只是隐隐覺得,那個閃過的念頭是一個很重要的線索。
“對啊,經濟圈,金融業的,什麽銀行啊,投行啊,融資啊,都是平時關系比較密切的。”
“金融?”陳瀚東忽然直起身子,眼睛一眯,他終于明白他剛剛想到的是什麽了。
楊寂染的洗錢犯罪,說到底還是和金融有關,即使她不從銀行下手,也要從其他和銀行有關的金融下手,只要把a市那些重要的經濟人物都控制住了,一旦楊寂染和他們中的某些人有聯系了,不就可以順藤摸瓜,抓到楊寂染嗎?
看着陳瀚東嘴角露出的陰森的笑容,霍殷玉有些疑惑:“你想什麽呢?笑的這麽陰險?”
陳瀚東勾了勾嘴角:“沒什麽,不過還是要謝謝你,你幫了我一個大忙,明天的宴會我會準時參加的。”
“哦。”霍殷玉覺得陳瀚東忽然有些怪怪的,她看了眼餘式微,心想,這男人大概是受了刺激精神有點不太正常了吧,真是可憐。
萬分同情的拍了拍陳瀚東的肩膀,她說到:“那好,明天我等你,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陳瀚東眯着眼繼續想他的計劃,等計劃有了初步的雛形的之後他打了個電話給王飛嘯,畢竟這也是一條重大的線索。
再說霍殷玉,送完請柬正往外走的時候,忽然有人從後面拍了拍她的肩膀。
雖然是大白天的,但是突然被人這樣拍肩膀也挺吓人的。
霍殷玉回頭去看的時候,臉色就很不好。
結果那人卻是一臉的笑意;“霍小姐,好巧。”
霍殷玉眯眼,臉上閃過一絲疑惑:“額……你好。”
腦中卻在想,這逗比是誰啊?
那人見霍殷玉都叫不出自己的名字,有些失望,卻很快的又開始自我介紹:“我叫孟憲,是你哥哥霍殷容的朋友,我們在他的派對上見過的,當時霍小姐還和我說了很多話呢。”
霍殷玉根本沒想起來,不過既然是自己哥哥的朋友那還是要給一些面子的。
她笑了笑,說到;“啊,是你啊,孟先生。”
“上次見過霍小姐之後,一直又想約霍小姐吃個飯什麽的……”孟憲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到。
霍殷玉停下腳步,遲疑的問到;“你家裏……是做什麽的?”
“額……做投資的,我記得,上次也有跟霍小姐提過。”
做投資的?那應該也挺有錢的。
霍殷玉想了想,正要從包裏掏出一張請柬給孟憲,又有個人在喊她。
“霍殷玉!”
這聲音,好耳熟啊。
霍殷玉擡頭,看到一個一臉怒容的男人正朝自己走來。
她眯眼看了看那人的身形和走路的姿态,試探性的喊出一聲:“周群?”
周群剛好走到她面前,聞言冷哼了一聲:“怎麽,難道你又不記得我了?”
“不好意思,我這人對一些無關緊要的人……總是記不住。”霍殷玉笑着說到。
旁邊的孟憲覺得自己好像躺槍了,難道說霍殷玉不記得他是因為他是無關緊要的人?
周群內心郁悶無比,眼角掃到一旁的孟憲,頓時臉色變得更差了:“這誰啊?”
孟憲倒是先紳士的伸出手,說到:“你好,我是霍小姐的朋友,我叫孟憲。”
在敵人面前,周群覺得自己萬萬不能丢了面子。
他先眯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孟憲,然後才不緊不慢的伸出手,和孟憲握了一下,說到:“你好,我也是殷玉的朋友,我叫周群。”
孟憲有些吃驚:“原來你就是群少,早就聽說過群少的名號,一直沒有機會見面,既然大家都是霍小姐的朋友,那也是一種緣分了。”
周群不怎麽熱絡的笑道:“好說好說。”
孟憲察覺到了周群對自己的敵意,他看了眼霍殷玉,随後有些明了,卻故意挺胸站在了離霍殷玉更近的地方,說到:“我和霍小姐剛好要一起去吃飯,不知道群少肯不肯賞臉一起?”
說完他還特意看了一眼霍殷玉,心不禁有些懸了起來,他怕霍殷玉當面拆穿他的謊言。
但是霍殷玉并沒有說什麽,好像是默認了。
“什麽?你要和他一起去吃飯?你怎麽可以和別的男人一起去吃飯?”周群瞪着霍殷玉,生氣的說到。
霍殷玉挑眉:“有什麽不可以?”
“你!”周群想說你不是和東子好上了,怎麽可以和其他的男人眉來眼去?
但是想到自己根本沒資格說這話,因為他也想和霍殷玉眉來眼去,于是,他又硬生生的把那句話咽了回去。
而是故作淡然的說到:“沒什麽不可以,不過剛剛孟先生不是問我願不願意一起去嗎?我當然願意了,能認識孟先生這樣的朋友,我真的很高興!”
說到最後已經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其實孟憲只是為了示威才那麽順嘴說了一句,他沒想到周群竟然真的答應了,于是臉色也有點不好。
三個人,兩個人大男人都拉着一張臉,霍殷玉卻像沒感覺到一樣,自顧自的往前走着。
周群問孟憲:“孟先生到醫院來,是來看病的?”
“是的,身體好像有點不太舒服,趁着有空就過來做了個檢查。”
“那到底是什麽毛病呢?”
孟憲張了張嘴:“這個……”
還沒等孟憲說完,周群立刻一臉了然的說到:“哦,我知道了,是不是男人的那些病?”
“額……”孟憲有些驚訝的看着他。
周群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到:“沒什麽大不了的,不就是前列腺有問題嘛,我又不會嘲笑你。哈哈哈……”
孟憲的臉色變了變,甚至隐隐發青:“不是的……”
“不是?那難道是痔瘡?”
“……”孟憲咬了咬牙,“也不是……”
傻子都能感覺的出來,周群這是在刻意針對他,孟憲不由得有些火大,卻不好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