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她沒回來啊，陳意是不是猜錯了？”
賴郁躲在廁所裏裝死，聽着黎熠在屋內轉了一圈，見他發動瞬移離開才灰溜溜從廁所裏走出來，擔心他殺個回馬槍，拿着黑袍殺手的星腦便離開宿舍。
若是被黎熠撞見自己在宿舍，那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雖然她不見得比黃河清澈多少。
此時天還沒亮，去圖書館躲躲倒是可以，但圖書館的門禁是高科技産品，連異能瞬移也無法穿過，賴郁只好找個亭子坐下，掏出四分五裂的星腦開始修複。
然而，她對這方面一竅不通，嘗試四五次後，只好放棄。雖然那個星腦本身也不值錢，但是對于萬事摳搜的賴郁而言，能用則用，能省則省。
她還想再挺一段時間。
“買是不可能買的。”賴郁嘟囔了一句，掏出蒙面殺手的星腦，輸入原始密碼後注銷ID，又是一番搗鼓才重新注冊好她的ID。
“咦？山河破碎是不是說要郵寄一臺精神力鑒定儀給我？”酒醒的賴郁盯着星腦出神，忽而反應過來，“……我是不是讓他寄到三葉星了？”
暴露地址就算了，關鍵是地址還錯了！
小淼又不在三葉星，那麽精貴的儀器，要是讓她在寄到郁星的途中出了什麽問題，那日子可就雪上加霜了，欠的債什麽時候才能還得完！
想到這裏，賴郁憑着記憶撥通了山河破碎的星腦，對面竟馬上接通了。
“你不睡覺的？”
她看一眼時間，三葉星很快就要天亮了，天樞星應該也差不多吧，不由感慨：“指揮官真的好辛苦啊。”
同為指揮手的陳意因為焦慮也睡不着，人比上學年更加清瘦，每次碰到他都是愁眉苦臉的，眼下兩團烏青，比她還像夜貓子。
可見感知系異能人的壓力得有多大。
賴郁忘記了自己的初始意圖，望着昏沉又靜谧的夜空，苦口婆心勸道：“還是得注意睡眠，長期熬夜會禿頭，嚴重的話還會……你是男人你懂的。”
說着，她還嘿嘿笑了兩聲，猥瑣的氣質已經穿破了屏幕。
對面沉默。
片刻後，山河破碎深沉微啞的嗓音傳來：“你怎麽換了星腦號？這個又是從哪裏搶來的。”
“……呃，倒不是搶來的。”
賴郁撓了撓耳朵，感覺他的聲音好像從左耳到了右耳，立體環繞，自帶混響。
這什麽變音選項簡直太有魅力了吧，還是蒙面殺手這個星腦能提高音質？她又低頭搗鼓了一下。
“今天喝多了，和酒吧老板打了一架，我那個星腦摔壞了。”賴郁玩着星腦，想起當初被她砍成人彘的黑袍殺手，默默解釋道：“……我這個星腦可不是搶來的，只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而已。
“你懂的，家裏窮。”她又補充了一句。
“那你找我什麽事情？”
“接着還債啊，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賴郁将星腦拿遠一些，那道聲音快鑽進了她的腦子裏，弄得她耳朵癢癢的，“你剛剛是不是說過給我寄一臺精神力鑒定儀器？我怕我喝醉了聽錯了。”
“嗯。”
賴郁打開星網搜索荒星地址，“換個地方行嗎？你送到郁星提拉城，三安社區191號崔轶收。”
“好。”
“那我什麽時候還你？”賴郁一只手摳着草地上的小草，轉而不要臉地問道：“郵費貴嗎？貴的話，還得你出。”
“不貴。”
對面言簡意赅又通情達理。
賴郁簡直覺得他是一尊大菩薩，想到自己醉酒後不小心暴露了學校地址，她想挽救一下，冠冕堂皇地說：“人與人的交流過程中，信息應該是對等的，我告訴了你我的學校，那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你的軍區？”
在賴郁的意識裏，山河破碎應當是一位指揮官，他不可能像她一樣只是位學生。
畢竟，哪個學生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能拿出兩億星幣來？荒星沒有的精神力鑒定儀器說寄就寄，也不怕她跑路。
他有錢到已經不把錢當回事，令人羨慕，見他還是不說話，賴郁擡眸望向遠處。
聖西爾周圍立着層巒疊嶂的山林，那些細碎的葉片在冉冉升起的日光映射下透出斑駁陸離的光陰，忽明忽暗，溫暖卻又不刺眼。
快天亮了。
她伸手攬住一束光，舔了舔唇，低聲道：“可以嗎，我保證不告訴萬思論壇那些網友。”
“……聯邦第一異能人軍區。”
哦豁，這還是個大單位。
賴郁壓根沒注意到山河破碎的遲疑，和鮮紅的初陽對視，心想人在“國企”，難怪那麽豪橫。
“謝謝你呀，山河大大。”
她準備和這位大單位裏的大領導打好關系，搞不好以後還有問他借錢的時候。
彼時彼刻沉浸在太陽暖光下的少女卻不知醒酒後的軟糯清甜音說出這幾個字時，語氣溫軟嬌稚，無端增添了些暧昧，聽起來纏綿悱恻。
另一時空的林隕深邃的的瞳孔越發神秘寧靜，耳邊都是這句“山河大大”在無限地循環，最後一滴一滴，一絲一絲滲入腦中。
這是她第一次這麽稱呼自己，但……她怎麽有了孩子還用這種語氣和人說話？
“有了孩子”的賴郁躺在草地上沐浴着陽光，搗鼓她的新星腦，蒙面殺手的這個星腦很高端，她有點玩不轉，好半天才整明白。
她在草地上躺了一個多小時，翻來覆去也沒睡着，平白無故又撿了一臺精神力鑒定儀器，任誰也無法入睡。
她在星網上查過了，最便宜最粗糙的鑒定儀也要近五千萬星幣，最貴最精準的甚至高達十億星幣。
山河破碎寄來的自然不可能是五千萬星幣的便宜貨，他究竟有錢到了什麽地步，這麽貴重的東西說寄就寄！
她現在懷疑對方家裏有礦，而且還是源晶礦。
一個小時的假寐後，賴郁頂着黑眼圈去上課。
這次哪怕縮在最後一排也是萬衆矚目，她只當是自己作為刺頭受人關注是正常的。
然而，教室裏的學生對她的關注中更多的是畏懼，這份畏懼來自于她的比賽直播，更确切的說，是來自于她令人惡寒的比賽方式。
靠窗的一個女同學側頭靠過來，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兩個眼珠子裏都寫滿了好奇，“學姐，你是怎麽想到利用白眉虎的糞便驅逐其他星獸的？”
“這……怎麽傳得這麽快？你們怎麽知道的？”賴郁停下記筆記的手，感受着教室內四五道欲言又止的視線，詫異地問道。
“學姐不知道？”那個女生很訝異地挑起了兩條眉毛，偷摸往講臺上瞥了一眼，悄悄地點開一個帖子遞到她面前。
【震驚！“屎王”到底還有多少絕活是我們不知道的？】
配文裏是她将四位虛拟隊友丢進白眉虎糞便中，再拖着四人一路爬行的視頻。
視頻很快播放完畢，學妹很期待地看着她。
賴郁幹咳一聲，道：“學妹，你是想問我為什麽知道利用白眉虎的糞便驅逐其他星獸？”
學妹小雞啄米般地點頭，滿臉寫着對知識的渴望和探索。
她的眼神裏沒什麽惡意。
賴郁湊近她，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道：“其實，我個人認為意大利面應該攪拌43號混泥土，因為這個螺絲釘……”
偷聽的同學：“……”
這在放什麽狗屁，聽都聽不懂。
賴郁見他們懵逼，心裏哈哈大笑，笑完認真解釋：“很多動物都有領地意識，我猜測星獸也有，平時我愛讀一些星獸百科全書，所以比較了解白眉虎在森林中的地位。”
賴郁随口答完又給他們推薦了幾本書，竟就這樣收割了幾位迷弟迷妹。
熱心且自持正義之士的學弟學妹火速加入到那條帖子中，開始義正言辭地為賴郁辯解。
無奈他們人微言輕，被賴郁荼毒過的主流派怎麽能忍得了這種發言，對着他們就是一頓抨擊和爆破，強大的力量輾壓得幾人灰頭土臉退出學校論壇。
……
進入校隊後，賴郁變得更加繁忙起來，連着很長一段時間沒去旺財，忙得暈頭轉向的她，某天收到黎熠的通訊，說是有人給她寄了包裹。
賴郁還在納悶，怎麽她的包裹還需要黎熠來告訴她，下課後便急急趕往保衛室，随後無語地抱着包裹走出來。
包裹上幾個大字：癞哈蟆收。
“難怪黎熠知道這是我的包裹。”賴滿頭黑線，“确定沒寫錯地址嗎？”
唯一可能給她寄快遞的山河破碎已經将精神力等級鑒定儀送到郁星了，她有些好奇這到底是誰的惡作劇。
賴郁先是戴上護目鏡，随後穿上防護服，全副武裝後才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裹。
她将包裹逐漸拆開，不由啧啧稱奇，實在想不明白誰會這麽精心地準備一個惡作劇？
那純白鈎花的包裝紙極其精美，足足有七層，紙質細膩柔膚，随着包裝紙一層一層撕下，賴郁打消了有人惡搞她的想法，轉而懷疑這是某位愛慕自己的男同學送的。
“會是什麽東西？”
她撕開最後一層包裝紙，裏面藏着一個盒子，一掌寬一指厚，盒子裏竟裝着一臺純白的星腦，腕帶如玉石一般浸潤透亮，觸感溫涼。
她只是伸出指尖碰了碰就覺得這臺星腦估計得要二十萬星幣才買得下來。
啧，愛戀她的這位同學可真是舍得下血本。
“可惜了，姐志不在此。”賴郁将光腦原模原樣塞回盒子裏，想着讓那位單相思的男同學自己去保衛室取。
她還未走出宿舍，從一堆包裝紙裏掉出一張小紙條，也是白色的。
賴郁撿起來一看，驚掉下巴。
剛剛才“志不在此”的小心髒撲通撲通跳着，每一聲都在說：談戀愛，我要談戀愛。
哎喲喂，還沒網戀就這麽大手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