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驚恐的咬着手指,看着眼前恐怖如人間地獄的景象。
燕葉任由曦兮在那裏胡作非為,終于見到愛妻的太子爺,幾乎狂喜的說不出話,勉強讓心裏鎮定,指着那一地狼藉,問向一旁過來參見的湖兒,冷聲道:“怎麽回事?”
湖兒哀怨的看了燕葉一眼,現在才來看太子妃,不覺得太晚了嗎?
湖兒看了一旁的迦蘭一眼,謹慎的閉口不言,燕葉冷道:“迦蘭去給太子妃幫把手。”
迦蘭滿腔怨言,說什麽話還要然後他避開!他才是太子最信任的人好不好!狠狠的瞪了湖兒一眼,迦蘭任命的走過去幫正在怒火中燒的太子妃。
湖兒才不管迦蘭的心理感受,在她心裏,太子妃最大!
看到迦蘭離開,湖兒這才湊上前,一五一十的把方才發生的事情禀報上來……
話說當時曦兮在庭院裏彈琴,卻被梅楷欣不長眼的尋事挑釁,打斷曦兮彈琴,曦兮明顯不想搭理她,自顧自的調試着音。
“姐姐。”梅楷欣拖長聲音,話裏帶着濃濃的火藥味。
“铮……”曦兮纖手一挑,淡淡的琴聲随着琴弦的顫動在四周悠揚散開。
“姐姐,難道沒聽到妹妹在說什麽嗎?”梅楷欣加重語氣:“姐姐的琴聲實在是打擾了妹妹,還請姐姐高擡貴手,放過妹妹脆弱的心靈吧,不然,妹妹雖然可以不計較,但妹妹這……”
曦兮直接打斷,聲音淡淡道:“別打擾本宮雅興。”
曦兮不待梅楷欣張口,繼續淡定道:“還有,愛聽不聽,不聽就滾。”說着,擡頭優雅的沖梅楷欣妩媚一笑,看她身形一晃,遲疑地站在那裏,曦兮拖長聲音加重語調:“本宮的話,聽明白了嗎?梅側妃……”
梅楷欣噎在那裏,進退兩難,周圍傳來其他嫔妃的刺耳的嗤笑聲,令孤立無援的她處境更加難堪。
曦兮轉過身,拂拂衣袖,繼續輕攏慢撚,表情雲淡風輕的抹挑着琴弦,別怪她說話不留情面,沒這個本事就別來砸場子,既然捅了馬蜂窩,就別怨被馬蜂蟄!
這時,梅楷欣突然笑了,她突然明白,雲曦兮之所以如此嚣張的這麽跟她講話,其他人之所以毫無顧忌的嗤笑她,還不是因為她這個側妃不如正妃權利大,但是,很快,這個正妃就要易主了,呵呵!
梅楷欣驕傲的挺了挺胸,她又不蠢,自找不痛快,今天她當着衆人的面鬧這麽一出就是來立威的!雲曦兮,走着瞧!梅楷欣的手不經意撫了撫自己一如既往平坦的小腹,小指上帶的黃金镂空護甲襯着宮群華麗的布料,在陽光下閃爍着明滅不定的光芒。
湖兒站在一旁眼尖的發現梅楷欣這一動作,心裏頓時有種不妙的感覺,下意識的看了看身旁低首弄琴的太子妃,一副平淡安閑的樣子,湖兒自嘲的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多想了。
梅楷欣道:“姐姐,剛剛妹妹的話還沒說完呢,姐姐……”
曦兮不耐煩的剛要開口,梅楷欣連忙道:“姐姐聽妹妹說完,姐姐琴聲驚擾了妹妹,妹妹可以不計較,但是妹妹肚子裏的孩子卻不能怠慢啊……”
“铮……”琴弦斷裂的聲音突兀又清楚的響在寂靜的上空,曦兮的手在半空中僵住。
湖兒身子一顫,腳步不穩的後退了幾步,驚恐的捂住用帕子捂住自己的嘴,果真被自己猜中了!這件東宮最不可能發生的事!
此話一出,仿佛一道驚雷在衆人頭頂炸開!
“什麽?”一幹妃嫔貴人們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一時間,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氣氛的壓抑,死一般的寂靜,就連呼吸仿佛也要停止了。
瞬間,庭院中央,風微微吹動樹葉枝丫搖擺,寒風寂寂,那個撫摸着肚子,一臉驕傲挺拔而立的女子瞬間成了所有人的焦點。
梅楷欣說完這話,描繪精致的眼睛就一瞬不瞬的盯着曦兮的舉動,生怕錯過她臉上的一絲表情。
曦兮坐在紫檀圓凳上,背對着她,過了一會,慢慢将停留在琴上的手收回袖中,動作緩慢而又優雅的轉過身……
梅楷欣的眼裏頓時閃過一絲緊張,但她還是毫不退讓的站在原地,靜靜的等待。
寒風吹着樹上的枝丫微微顫動,庭院死一般的寂靜,所有妃嫔挺直着背,面色僵硬的站在原地,華麗的宮服都透出一層薄薄的冷汗,長長的衣擺蓋住她們顫抖的腿,為她們留住最後一層尊嚴。
“你剛才說的話能再重複一遍嗎?”曦兮不急不緩的道。
“本宮說,本宮肚子裏有了皇家的血肉。”梅楷欣驕傲的道。
“你确定?”
“本宮當然确定,此事已由太醫院的人診斷确認,為本宮确診的胡禦醫,現在應該在前往太和殿的路上了吧,或許已經将此事呈報給皇上。”梅楷欣眼睛一眯,話裏帶着隐隐的威脅,雲曦兮現在要是敢動她,就試試看!
“呵!呵呵。”曦兮突然一笑,“幼稚!”
“假的吧。”湖兒站在太子妃身邊小聲道,太子爺的手段大家都知道的。曦兮笑了笑,眼裏依舊看不出表情。
梅楷欣瞪着曦兮,“等皇上親自派人來确診就可以分清真假了。”
“梅側妃,你知道一句話嗎?”曦兮慢慢往前走幾步。
“什麽?”
“活得最長的,往往是話最少的!”曦兮危險一笑,手撫上梅樹,慢慢用力。
湖兒在身旁第一時間感應到那種危險恐怖的氣息,驚呼:“娘娘。”
“什麽?”梅楷欣心裏猛地一縮,瞳孔瞬間緊縮。
曦兮詭異一笑:“本宮的身體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
忽然間,庭院裏狂風大作,身形俱動……曦兮身旁老梅樹的粗硬的樹枝應聲而斷!曦兮瞬間內力迸發,尖銳帶刺的樹枝蘊含着深深的怒意和仇恨,如同鞭子一般,夾雜着淩厲的招式,瞬間射向梅楷欣的小腹!
“啊……”一聲凄厲的慘叫聲響起,梅楷欣眼神驚恐,被掀翻在地,深紅的血流順着梅楷欣華麗的宮裝快速滲出,留在地上。
所有的嫔妃被吓得全身戰栗,捂着手帕尖叫起來,這是什麽突發情況!太子妃會武功!
曦兮沒等其他人做出反應,又是一掌飛出……深厚的內力夾雜着戾氣瞬間朝梅楷欣方向奔騰釋放!
梅楷欣一把拔下射在肩膀上的樹枝,看到曦兮出招,連忙身子一滾,往一旁躲去。
“轟……”身旁的石板被炸開,飛石四濺。
梅楷欣暗自拍拍胸口,還好見機快,不然自己連孩子一塊沒了。不行,絕對不能坐以待斃,孩子可是她的資本!
梅楷欣眼神惡毒的看了一眼走近的曦兮,突然身形一撲,五指大張,尖銳鋒利的黃金護甲閃爍着惡毒的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間朝曦兮的臉抓去……
一些膽小的妃嫔已經吓哭在地上,這都是什麽事呀!沒想到竟然連平時看似溫柔無害的梅妃都會武功!
曦兮臉微側躲開,胳膊一掃以更快的速度瞬間鉗住梅楷欣抓過來的手腕,反捏着她的手往梅楷欣那貌似凸起的小腹用力紮去……
梅楷欣來不及收回招式,眼睜睜看着自己被雲曦兮拿捏住手腕,尖銳鋒利的黃金護甲瞬間穿透華而不實的宮服,深深的紮了進去!
“啊……”梅楷欣發出驚恐的尖叫,哭喊的聲音透破蒼穹,震得一旁梅樹的枝幹簌簌掉落,眼淚瞬間從臉上滑落,梅楷欣張大嘴,絕望的看着雲曦兮。
“叫什麽,本宮還沒動手呢。”上方突然傳來曦兮諧谑的聲音。
梅楷欣猶自在驚吓之中還沒回過神來,此時聽曦兮一說,這才發現護甲只是穿破了皮膚,鋒利的尖銳此刻頂在自己的小腹上,只要稍微一用力,她和孩子,兩個人的鮮血就會從這裏流出來。
曦兮就這麽穩穩的僵持着這個動作,梅楷欣狼狽驚恐的半癱在地上,身體堅持不住的輕顫想往後縮,卻不敢輕舉妄動,只是眼神乞憐的看着曦兮。
曦兮突然一笑,道:“你以為有皇上在,本宮就怕你了?你以為就算懷上孩子,未來的十個月就沒有什麽意外了?你算什麽東西,敢在本宮的地盤上嚣張!驚擾你的孩子,你也不看看你費盡心機用肮髒下流的手段設計侍寝,肚子裏懷的是什麽東西!”
“太子妃娘娘,臣妾知錯了,一切都是臣妾不對,臣妾不識大體,不識好歹,妄想着能得到太子爺的寵幸,臣妾貪慕虛榮,想着過榮華富貴的生活,臣妾知道自己做的不對,可是為了在這宮裏過的安心舒服,臣妾也是不得已呀!娘娘,臣妾從小生活在那樣的大家族裏,每天的事情就是怎樣得到更好的待遇和生活。”梅楷欣抽噎的哭道。
其他妃嫔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聽說太子妃從小不在丞相府長大,或許對這些事情并不了解,才會反應那麽激烈吧。向她們所在的大家族裏本來就是只有為了利益的勾心鬥角,你費盡心機去争取地位和名利,自有別人把你拽下來。
梅楷欣繼續哭訴道:“臣妾性子本就要強,進了宮之後也沒改,太子爺讨厭臣妾,臣妾心裏就跟針紮一樣,那些宮人們看臣妾時不屑的眼神也讓臣妾心裏難過,卻有苦難言,娘娘不知道,不得寵的妃子在宮裏的地位本來就不如一個得寵妃子身邊的丫頭,心裏的壓力更不是一般人可以了解的,有時候真想還不如來太子妃姐姐身邊做一個伺候的丫頭,那樣還可以有姐姐的庇佑,好過每天擔驚受怕過着風險的生活。”說着,衆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曦兮身邊的湖兒,湖兒不自在的後退了幾步,躲在曦兮身後,引發更多羨慕嫉妒的目光。
“進宮而不能侍奉君主,這是我們這些身為官家的女兒的恥辱,況且臣妾不想被人說對家族無用,所以才迫不得已做這種事情,臣妾懷小皇子,雖是用的非常手段,可身懷皇子,為皇家開枝散葉本就是我們每個宮妃的職責,不是臣妾的錯呀!”
其他妃嫔也都眼裏閃爍着委屈的淚光,孕育皇子本就是歷朝歷代妃子應有的責任,就算梅妃為了孕育皇子用了手段,也是功大于過的,太子妃今天做的的确有些過了,其他妃嫔心裏如是想,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一絲埋怨,只是眼裏的委屈越重。
“娘娘,您就可憐可憐臣妾吧!”說着,梅楷欣也不顧肚子上的挾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擡起頭淚眼朦胧的看着曦兮,眼淚在臉上縱橫。曦兮被帶着彎下腰,卻沒有松手,任她跪下,鋒利的護甲依舊頂在梅楷欣的小腹上。
瞬間,庭院裏所有妃嫔都跪下,一齊高聲請求道:“娘娘,請您高擡貴手,放過梅妃娘娘吧!”
“娘娘,難道您忍心親眼看到一個小生命的喪失嗎?臣妾知道自己作惡多端,可孩子是無辜的啊!娘娘您真的要親手毀了這個無辜的孩子嗎?”曦兮手一顫,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梅楷欣見狀更加委屈痛恨的哭訴着自己的不容易,和身為官家子女的為難:“娘娘,臣妾求您了,臣妾對天發誓生下皇子立馬搬出宮外,削發為尼,只求娘娘放過肚子裏的孩子……”
庭院裏衆妃嫔請求的聲音更大,所有的宮人也都跪了一地,驚顫着低着頭不敢做任何舉動。
曦兮看着眼前的場景,眼裏開始猶豫不定。
湖兒在一旁急了:“娘娘,您可要想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