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太子果真在東宮設宴招待秦陽等有功之臣。
歌舞想起,賓主盡歡,大家都是豪爽之人,席間自然是喝的不醉不歸。
打扮妖豔的舞姬穿着華麗的衣服踩着歡快的步子圍繞在衆位将軍周圍,一邊跳舞,一邊為他們添酒布菜。一時間這些笑盈盈,嬌滴滴,甜蜜蜜的美人将氣氛帶動向高潮。
月上中天,笙歌散後,太子喝的酩酊大醉,遣退衆人獨自來到回到寝宮……
“兮兒。”溫熱的氣息帶着微醺的酒氣,燕葉在黑暗中低低的呼喚着床上已經入睡的人。
床上的人似乎被驚醒,略微翻了個身,卻仍舊不言語。
“兮兒……”燕葉動手解除身上的铠甲衣衫,聲音帶着低沉的迷醉,低頭俯身吻上了床上人的唇。
床上的人略微一掙紮,兩人雙雙陷入床中……
第二天,梅妃被太子寵幸的事情傳遍六宮!
宮人紛紛傳言那晚,太子是在太子妃的寝宮裏寵幸了正在探望太子妃的梅側妃,流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散播在六宮。
清晨的陽光透過寝宮的朱窗,在地上映出點點斑斑的金色光束。
“殿下。”梅楷欣柔順的從床上起來,雪白的肌膚暴露在空氣裏,平添幾分春色。
她眼神柔媚的看着眼前愛慕已久的男人:“您該起來了。”
燕葉早已醒來,他原本一直閉着眼,感受着懷裏人的溫軟觸感,正滿懷欣喜回想着兮兒昨晚的柔順,昨夜的醉酒讓他的頭到現在隐隐作痛。
聽到那柔媚的聲音之後,燕葉卻瞬間感覺不對的睜開眼,忽的坐起來,眼神淩厲的望着眼前這個陌生的女人。
“梅楷欣!”他肯定的叫出來她的名字。
梅楷欣嬌羞的低着頭,沒想到殿下将她的名字記得這麽清楚。
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很快就讓她嬌羞不出來了。
“兮兒呢?”燕葉猛地起身,一掌毫不留情的将梅楷欣揮到地上,不顧美人的疼痛,冷聲朝外吼道:“迦蘭!”
迦蘭迅速出現,看了地上的梅楷欣一眼,眼神瞬間變得愕然,他頓時轉頭看向燕葉:“主上?”神了!這女人什麽時候跑來的?太子妃呢?
燕葉三下五除二換上衣服,眼睛一瞥,突然看到被子上的落紅,腦子突然變得冷靜,對地上的梅楷欣面無表情道:“不想死就忘了今天的事,迦蘭親自盯着她把絕子湯服下!”
燕葉現在雖然恨不得一用力掐死地上的梅楷欣,但是梅家現階段的地位和功勳,還有瑞帝的信任,讓他現在不好出手。
畢竟那人是含辛茹苦将他養大的父親,是嘔心瀝血傾盡才華只為讓他文武雙全,更好的生活在權利陰謀傾軋中的他最敬愛的父皇!
況且朝廷上的事,牽一發而動全身,從小身為太子看慣權勢傾軋的他,清醒的意識到這個時刻不能魯莽行事,父皇是如此了解他,讓他在這個敏感脆弱的時期,如困獸一般,想要毀了他的後宮三千,卻頹然無法動作!
梅楷欣跪在地上,心裏由原本的期待變成了當下的恐慌和落寞,随即轉化成怨恨和不甘。
而後她想到自己的後招,眼神又有些慶幸的得意,雲曦兮,這次你輸定了!
“是!”迦蘭抱拳,迅速領命,主子的命令就是他的天!
燕葉大腦快速而冷靜的運轉,思考着昨晚發生的事。
他現在擔心的是,兮兒在哪,是否已經知道了現在的事,燕葉強迫壓下心中的暴躁,他不希望看到兮兒對他失望,更不想兮兒因為不了解內情而誤解他。
燕葉快速命令道:“半盞茶內不管通過什麽方法,必須找到太子妃。”
他随即掃了一眼地上梅楷欣的神色,立馬想起什麽似得,又冷冷補充道:“還有,這件事情一定要全力封鎖住,禁止流傳出去!違者必斬!”
燕葉最害怕兮兒知道這件事之後的反應,想到這,他的心裏就一陣恐慌,于是再三叮囑迦蘭道:“一定要封鎖住消息!”
迦蘭快速回答:“是!”
可惜,這件事情在有心人的策劃下,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速在六宮之中流傳開來……
如今想要制止,已經晚了,現在各宮都在想着怎麽去東宮恭喜這位初承恩寵的梅側妃。
東宮,太子妃的寝殿。
想要知道太子妃在哪裏,很容易!
迦蘭幾步上前,不管三七二十一,伸出那只殺過無數人的手,直接捏着梅楷欣的下巴,一下子就将她從地上提起來。
迦蘭身經戰場的殺氣此時毫無掩蓋的瞬間釋放!不遜于帝王的凜冽殺氣頓時讓整個大殿寒氣和驚顫!
他眼睛血紅,對脖子被掐在他手中,拼命搖頭掙紮想要掙脫的梅楷欣,毫無感情冷聲道:“說!太子妃在哪裏?”
曦兮不再別的地方,她正躺在臨近寝宮的一間用來午間休憩的內殿裏,因為被下了藥,身上的力氣剛剛恢複,只是現在她還無法太動作的動彈。
昨晚,她一夜未睡,親眼目睹了梅楷欣替換她進入寝殿的所有過程。
雖然當時她在沐浴的時候被一個宮女下了藥,但是從小生長在江湖經歷過一些事情,讓她的體內有了一點尋常人沒有的抗藥性。
她那時确實是在藥力的作用沉睡了,但是體內的那點抗藥性卻讓她卻很快醒過來,只是渾身無力,身體無法動彈,就連舌頭都無法活動。
曦兮不由在心底暗罵,藥量下的真狠!
她的牙齒裏一直藏着一顆可以解百毒的藥丸,若是下的藥量少一點的話,她就可以直接用舌頭勾出那顆藥丸,吞下去解毒了。
曦兮不動聲色的閉着眼,觀察着外面的動靜,這時,一個宮女端着一籃子花瓣過來,曦兮偷偷從眼縫裏望去,那名宮女赫然是梅楷欣假扮而成,腰間還別着一個宮女木制腰牌。
“紅葉。”曦兮暗自将那腰牌上的名字記住。
因為水霧缭繞,另一邊正給曦兮按摩的宮女根本看不清梅楷欣的容貌,為了不打擾曦兮沐浴,只是輕輕沖梅楷欣道:“紅葉,花瓣拿來了?”
“嗯。”梅楷欣垂着頭,低低應了一聲,然後裝模作樣的将那些花瓣撒入水中。
過來一會,那個給她下藥的宮女道:“時間該差不多了,太子妃娘娘可要出浴?”
半響無聲,宮女理所當然沒有等到曦兮的回答,于是對另外兩個宮女道:“娘娘興許是睡着了,咱們動作輕點,別擾了娘娘的好夢。”
“是,靈姐姐。”
于是三人合力将曦兮從水裏撈出來,為她擦幹淨身上。
曦兮閉着眼任由他們動作,心裏仔細思量着剛才的對話。
靈姐姐,難道是掌管她宮裏沐浴事宜的宮女蝴靈?
曦兮靈機一動,仔細回想一下,心中肯定剛才的聲音的确是蝴靈的!
由于她這段時間一直跟着燕葉在沙場,好久不在東宮,很多無足輕重的小人物的音容面貌已經忘得差不多了,要不是她記憶好,剛才的聲音提醒了她,或許真的忘了東宮有蝴靈這個人。
這時,那蝴靈又道:“阿碧為太子妃按摩辛苦了,你去前殿跟湖兒姐姐要打賞吧,順便我們的那一份也幫忙捎來,這裏有我和紅葉來就可以了。”
阿碧也卻是有點累,連忙感激的朝蝴靈道謝:“多謝姐姐關心,妹妹就先回去了。”說完,滿懷歡喜的向靈紅二人道着謝離開了。
浴室就在曦兮的寝殿裏,與曦兮睡覺的地方只隔着一層牆壁而已。
由于曦兮喜歡清靜,讨厭被太多宮女太監整天圍着,所以一路走來殿內并無宮人,大部分侍從都是在殿外候着,等待曦兮傳侍。
蝴靈和梅楷欣兩人合力先把曦兮架到用來午間休憩的內殿,梅楷欣迅速将身上的宮女服換下,穿上早已準備好的抹胸睡裙,望着躺在床上的曦兮,神色有些猶豫。
這件事的風險有多大梅楷欣不是不知道,父親說,太子從來不是能夠被操控的!她當初無所畏懼的答應下來,只為了自己将來能夠榮寵東宮!
而現在,真正要做的時候,梅楷欣卻害怕了。
“娘娘,去吧,今晚太子宴請諸位将軍,肯定會喝的酩酊大醉,您放心好了。”蝴靈看出梅楷欣的猶豫,連忙為梅楷欣打氣,這位可千萬不要臨到關頭卻退縮了,她還要等着辦成這件事去韓貴妃那領賞錢呢!
“本宮是擔心事發之後,太子會不會……”梅楷欣面色有些擔憂。
“娘娘放心好了,您別忘了您背後還有韓貴妃娘娘呢,再說太子在寵愛太子妃之前也不是沒有過女人,您又擔心什麽呢?”
這句話頓時讓梅楷欣安心不少,雖說太子殿下對太子妃寵愛無比,任何人都無法拆散!
甚至大家都知道強迫太子的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但是不趁着現在太子更回京根基未穩搶占先機,以後等太子勢力強悍了她就沒這樣的機會了!
梅楷欣微微咬咬牙,再說了,即使現在太子妃獨霸盛寵,但是太子殿下以後又不是沒有更多的女人,包括她梅楷欣在內,都是太子殿下衆多女人之一罷了!有什麽是太子妃能碰,而她梅楷欣卻不能碰的!
想到這,梅楷欣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恐慌,反而臉上挂起柔和的微笑,偏頭對一旁的蝴靈道:“靈兒,事成之後,本宮一定重賞!”
“謝娘娘!”蝴靈頓時喜出望外。
說話的聲音随着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消失,內殿頓時清靜下來,曦兮的呼吸聲微不可察。
真正讓曦兮一夜沒睡的原因正是蝴靈最後的那句話……“太子在寵愛太子妃之前也不是沒有寵幸過其他女人,您又擔心什麽呢?”
那一刻,曦兮突然覺得自己仿佛是個傻子,明明知道以後的日子是怎麽樣,她又在這裏期盼什麽呢?
想到這,曦兮萬念俱灰,慢慢閉上眼睛掩住裏面的痛苦和無奈,生活真是沒趣,倒還不如就這樣一直靜靜躺下去好……
東窗事發,迦蘭用逼問的必須手段……暴力!還沒等出手,梅楷欣就滿臉驚慌的說出太子妃在的地方。
問出曦兮所在的地方後,燕葉和迦蘭飛速趕到午間休憩的內殿,殿裏的琉璃燈垂下的流蘇輕輕流轉,燕葉眼眸關切,急忙一掃殿內景象……
幹淨的內殿,層層簾幕朦胧的遮住窗戶外面的景色。
一張精致的鑲金紫檀木的小桌雅致的擺放在窗下的一旁,彰顯着主人不俗的品味。
只是,那張雕金刻鳳大床上空無一人,只留下一床錦被,淩亂的被掀開在一旁。
“人呢?”
兆液庭,宮女居住的地方。
蝴靈正拿着韓貴妃的賞銀,順着一條幾乎沒有人的小道,高興的朝自己的屋子走去,沒想到,韓貴妃真大方,以後再有什麽事她一定會努力完成。
狹窄的小道,本就不容太多人并排行走。
此刻,道路前方的盡頭站了一個人,眉目如畫、卻讓蝴靈生生的頓了那腳步。
寒風中,來人一襲白色長裙及地,烏發如漆,面色如雪,眼神寒冷如冰,高高在上的典雅氣質,卻又不失靈氣飄逸,孤冷卻傲然的立在那裏。
如此如詩如畫的美景,蝴靈卻吓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從韓貴妃那領到的賞銀也“哐啷”一聲從袖子裏掉出來,砸在地上。
蝴靈眼神更加驚恐,嘴唇吓得發白,哆哆嗦嗦,口齒不清道:“太……太子妃……娘娘。吉祥……”
曦兮站在那裏,一臉的寒霜,那冰冷眼神似乎要将人凍住,她腳步慢慢,卻像踩在人的心尖上,走近蝴靈。
她微微勾起唇角,妩媚卻森寒,像是從地獄發來的聲音:“誰給你的膽子暗算我?”
蝴靈從沒見過這樣陌生的太子妃,她吓得跪在地上縮成一團,被曦兮那淩厲逼人的氣勢壓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蝴靈忙不疊的朝曦兮叩頭,聲音“碰碰”的在狹小的宮道裏傳開,力道極大,蝴靈頭上頓時流血如注:“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曦兮無動于衷盯着她,良久,才朱唇微啓,聲音妩媚卻冰冷,她淩厲凍人的眼眸緊緊盯着蝴靈,慢慢道:“說吧,你想怎麽死?”
“娘娘……”蝴靈睜着驚恐的大眼睛,害怕的往後縮着身子。
“難道,你想連累你的家人?”曦兮戲谑般的開口,眼眸裏卻已經充滿了冰冷的殺氣。
天上飄起潔淨無瑕的雪花,打着轉帶着凜冽的殺氣漂浮在曦兮四周,寒在蝴靈的心上。
鮮血從額頭,順着蝴靈的臉龐蜿蜒流下,濕了鬓角,緩緩流下,滴答、滴答,聲音淅淅瀝瀝,額頭的血流下,身前的雪混着血,融合着地上的塵土,頓時變得泥濘不堪。
曦兮不再跟她廢話,揮起一掌,掌風在這淩厲的招式和深厚的內力,瞬間襲向蝴靈。
蝴靈慘叫一聲被擊中,身上的鮮血頓時染紅了淡藍色的宮衣,蝴靈跪在地上拼命往後退,企圖避開曦兮的掌風,口裏不住求饒:“娘娘饒命……娘娘……”
曦兮面無表情,準備再揮下一掌。
就在這時,一道劍氣帶着淩厲逼人的氣勢,速度比曦兮快幾瞬,瞬間從另一個方向射來,擊中蝴靈的天靈蓋!
雪白的腦漿混着稠濃的鮮血流了出來。蝴靈的身體頓時不再動彈,蜷縮着身子狼狽的趴在染紅的雪地上,生命徹底離她而去……
在這世間,人性的貪婪導致生命過早的消失,而那人死去後,他生前得到的權勢、金錢、地位也随之化為泡沫,漸漸被人遺忘。
生前得到的東西越多,死之前的遺憾和不舍越多,往往死時不得往生。但大部分時間人到死都參不透這一點,以至于人們總是帶着那麽點遺憾和不甘離開這個世間,而不知道在自己活着的時候應該珍惜當下的事物。
權勢、地位、金錢不過是浮雲而已,當你死後,只有愛你的親人,朋友會為你流出傷心的眼淚,帶着對你的懷念渡完下輩子。
就如現在瞪大眼睛死的不甘心的蝴靈一樣……
臨死之前,她一直在執念的遺憾自己飛黃騰達的日子還沒有來臨,她辛苦賺來的賞銀還沒有用,韓貴妃答應她做承乾宮主事的諾言還沒有實現……
但是她永遠不知道,遠方她的父母在期盼着她,他們只希望自己的女兒在宮裏平安的渡過幾年,然後出宮回家,平平安安無病無災的過完下半生。
鄰家獵戶的兒子一直等了她這麽多年,想着她小時候追着他叫哥哥要糖吃,拒絕了父親的要求,一直堅持等她回來。
可惜蝴靈死了,帶着她的執念和野心不甘願的走了,永遠不知道遠方還有等待她的人,在宮裏的這八年,她被熏染的烏黑,或許早就不知道什麽是親情的溫暖,愛情的溫熱了吧。
“兮兒……”燕葉焦急關切的聲音從背後響起,迦蘭收了劍,跟着主子剛剛匆忙從東宮趕過來。
曦兮沒有回頭,靜靜的站在那裏看着蝴靈的屍體,想着自己的事情,眉目依舊安靜的如畫,雪白的長裙被冷冷的東風吹起層層漣漪,唯美的如同那冬季的雪浪。
冰冷的雪地上,一股憂傷靜靜的流露。
“兮兒。”燕葉那低沉好聽的聲音從背後響起,他走上前,從背後輕輕擁住曦兮。
感覺到懷裏的人凍得像個冰條,燕葉的眼神充滿了心疼和憐惜,低低的聲音帶着從來沒有過的祈求,輕輕道:“外面冷,我們回去好嗎?”
曦兮回過神,微微轉過頭,眸子神色一動。
燕葉心裏一緊,有些害怕,又有些期盼她接下來的動作。
曦兮擡起胳膊,眼裏像蒙了一層冰霧,仿若琉璃一般,靜靜的看着燕葉,然後慢慢把手搭在他的手上,手指微微用力,一把将燕葉的手從自己胳膊上掰下來,嘴裏輕輕地吐出一個字:“髒!”
燕葉如被雷劈了一般呆呆的站在原地,感覺眼裏有一些滾燙的東西流出來,心裏酸酸悶悶的。
他不該那麽大意,不該之前跟她發脾氣,不該知道她身子弱還假裝不在意她,但是,為什麽她不聽他解釋就這樣說他,他跟她一樣,也是無辜被人陷害的啊!
突然,燕葉心裏發起了一陣無名火,他用力扳過曦兮的身子,大力的搖晃着,眼神火熱的盯着她怒吼道:“你沒聽我解釋就這麽說!你知道什麽!我當時……”
說到這,燕葉住了口,神色有些頹廢的放開她的肩,做都做了,現在說什麽都是枉然。
迦蘭看到主子痛苦的在一旁,趕忙上去解釋:“太子妃,您不知道當時的情況,殿下是冤枉的,當時……”
迦蘭話還未說完,曦兮靜靜打斷道:“當時的情況我知道。”
迦蘭頓時語塞,尴尬的站在那不知道該怎麽說好,看來他真不是當紅娘的料。
“燕葉。”曦兮正色的看着他,輕輕道:“讓我一個人靜靜好嗎?我只想靜一下。”
燕葉不說話,出了這件事,他比往常更加想要緊緊的守護在她身邊,然而,過了良久,燕葉神色沮喪的妥協道:“好,不過我要親自送你回宮。”
曦兮不再說話,算是默認了。
回到寝殿,燕葉便遵守承諾沒有再随她進去,而是去了主殿處理政務。
曦兮看着周圍站着一排的宮女太監,那些揣測打量的眼神讓她心生煩悶。
“娘娘。”湖兒擔憂的看着曦兮。
“寝宮裏服侍的有多少人?”曦兮突然開口問道。
“除去之前娘娘打發去外殿的那些,寝宮內現有的服侍人數僅剩二十人。”湖兒道。
“全部打發走,除了每天的清掃時間粗使宮女可以進入外,其他人未經同意一律不得進入!違者處死!”
湖兒驚訝的望着曦兮,這也太……
“照我說的做,哪個宮裏派人安插來的,送回他主子哪裏,有些人,看着就心煩。”曦兮冷笑一聲,別以為她不知道,以前她是懶得說而已,還真把她當傻子了?
這下輪到那些宮人們驚恐,一個個頓時跪在地上,各宮主子們不會留一個身份暴露的奴才繼續留在宮裏,他們一旦被送回去,小命也沒了。所以被送回去的結果只有一個,就是死!
曦兮不為所動的揮揮手,頓時哭喊聲一片。
一些老實本分的宮女暗自欣喜,幸好自己沒有被買通,可以免逃一死,即使被發配去外殿,俸祿也是照舊原先的領,不用時刻伺候太子妃,反而比以前輕松了。
打發走了侍女,曦兮頓時感覺心情舒暢了很多,喝着茶,她突然想起什麽,玉手一指寝室內的大床,聲音懶洋洋道:“湖兒……把那張床劈了燒柴!”
曦兮看着那張昨晚燕葉和梅楷欣翻雲覆雨的床,心裏充滿了厭惡和不屑!
她不是嫉妒梅楷欣争寵,而是生氣梅楷欣未經她同意,髒了她的地方,最好以後別再來她的地盤得罪她,否則她定會讓這位集萬般寵愛與一身的梅家大小姐後悔生在這個世上!
湖兒連忙聽話的跑去,差人把這張床當着太子妃的面劈了。
珍貴精致的大床,此刻在宮人震驚不解的目光下,化為四濺的木屑!
湖兒淡定的在一旁看着,沒有其他宮人的惶恐和緊張。
她剛才收到太子讓迦蘭侍衛發來密旨:太子妃的一切命令都不得忤逆!
不然她才不會做這麽大逆不道的行為呢。
湖兒心底嘆口氣,或許這是太子對太子妃的補償吧,希望太子和太子妃的關系能和好。
東宮出來這麽大的事,當權者瑞帝卻沒有任何發言,算是默認了梅楷欣這一次的行徑,太子沒有子嗣,東宮妃嫔又少,所以瑞帝并沒有出面進行任何措施來處罰梅楷欣妄上行為,默認的态度反而間接的為這位梅側妃增添了一層保護。
接到這個消息,燕葉冷冷一笑,有靠山是嗎?早晚有一天,他會強大到讓所有人都不敢忤逆他!讓曾經傷害過兮兒的人後悔得罪她!
迦蘭站在一旁,心底一哂,這個梅家真是仗着自己根基深厚,又深的瑞帝信任做事無法無天,可惜,得罪過太子,注定要倒黴!
迦蘭一邊盡職的守衛在燕葉身旁,一邊心下暗想道:經過這件事,主上對權勢和地位的掌控欲更高了,這一切都是為了讓他和太子妃不再受到傷害,受人擺布!但是,不想受人擺布而努力讓自己做到權勢滔天的主上,會不會讓不喜歡宮廷傾軋,而向往平安喜樂的太子妃離他更遠呢?
迦蘭心底微微嘆口氣,主上和太子妃就像是一對天生的冤家,相處的時候總是很激烈,偏偏二人又同時陷進自己的困擾中走不出來。
迦蘭感嘆,愛情真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東西!忽然心中一動,卻是想到了邊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當下,迦蘭的神情也頓時變得落寞起來。
于是,主仆兩人孤獨的守在偌大的主殿內……
一個對着奏折凝神,心裏卻在思考怎樣解決掉那些礙事的人,讓曦兮原諒自己,讓兩人的二人世界不再受任何人的幹擾。
一個站姿挺拔的守護在主子背後,默默對着空氣,為邊疆那個倔強不屈的小女人暗自神傷,後悔自己當初怎麽沒不顧她的反抗把她抓回來!就算她讨厭他,他也不在乎!
這二人雖然思考的事情不一樣,卻都是為情所困,為愛心傷……
如此詭異卻又和諧的場面,一直從二人早上來到主殿,持續到晚上。
終于,燕葉回過神來,從奏折裏擡起頭,轉身理所當然的問向身後的迦蘭:“該用午膳了吧。”
迦蘭同樣目光呆滞的順口回答:“嗯,屬下去派人催催。”
然後主仆二人同時望了望窗外……此時已經月上中天,外面夜色漆黑。
燕葉尴尬的咳嗽了一聲,迦蘭同樣汗顏的站在他身後。
兩個男人同時沉默,不知道該怎樣解釋自己剛才的行為,既然不知道怎麽說,那幹脆就不解釋。
于是,“就寝!”燕葉說完當先大步往自己的寝室走去,迦蘭緊跟其後。
那一晚是太子大婚以來第一次在自己的主殿裏就寝,但卻不是最後一次……
十天後,太子的側妃和侍妾名額終于落實下來,韓貴妃上報給瑞帝,瑞帝批準,并要求這些女子三天之後進宮。
曦兮在這件事中根本沒有露面,過程全權由韓貴妃和太子“新寵”梅側妃操辦的。她就等着那些新進宮的女子給她這個正妃奉茶,然後萬事大吉。
幾日後,那些官家女子進宮,受封之後立即到曦兮的正妃宮殿裏奉茶。
這一次,太子沒有缺席,而且很準時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