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中學》20
陳澄收獲到意想不到的可操控怪物後, 開始了解這些新怪物的屬性。
大多數是只有攻擊作用的，但是也有不少擁有奇特功能的。
可産出水源的，能夠給植物生長加buff的, 甚至還有的怪物能分泌有治愈效果的液體, 減輕了陳澄的醫療壓力, 畢竟出任務的普通學生受傷概率很高。
現在她能做的就是動員手裏的所有學生, 為一個月後的生存大戰做準備。
陳澄安排起了幾十個學生和怪物的任務，看着屏幕裏上蹿下跳的像素小人和像素小怪, 心裏有種無法言說的滿足感。
點擊存檔, 陳澄把現在這個時刻保存了下來。
她不清楚一個月後地球究竟會遭受什麽樣的攻擊, 失敗的可能性仍然存在，因此必須做好再來一次的準備。
安排好這一切後，陳澄有些疲憊地癱在椅子上，她很少有這樣姿态閑散的時刻。
為了盡快通關游戲把學生們帶出來, 陳澄超過一天沒有睡覺了, 她的精神高強度集中在電腦屏幕上。
這種經歷對于警察而言不陌生, 她甚至還有過連軸轉三天三夜的時候。
或許是這個游戲以及背後的案子帶給她的信息量過于龐大, 讓她至今都感覺自己身在迷霧裏。
她悄悄阖上眼, 想要稍微放松一下。
再次睜眼時, 小人們應該就能完成工作了吧。
在陳澄閉眼的一瞬間, 她似乎看到屏幕上閃過一道藍色的虛影，像游魚一樣遁入屏幕。
可随後她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
徐婷和方明被分配到的工作是搜尋物資。
兩人以及兩只負責保護安全的怪物進入了新的教學樓，一層層搜尋。
徐婷閑聊道：“最近似乎總是我們一起出任務。”
方明：“可能因為我們關系好？”
徐婷意義不明地笑了一聲。
“應該是這個道理，畢竟這裏是個游戲世界，說不定我們一起做任務還有buff加成。”
徐婷說完後陷入了沉默, 四處張望，一副認真觀察新環境的樣子。
教學樓裏窩t着許多怪物, 教室裏的桌椅七零八落地橫斜，怪物毫無顧忌地盤踞在教室、樓梯間，甚至天花板。
盡管大部分怪物不吃人，但是外表也十分駭人，更別說還有突然怼臉的吃人怪物，一臉血肉模糊地大張着利嘴，惡臭的腐肉味讓人作嘔。
哪怕方明已經逐漸适應了這個世界，也做不到面不改色。
至少現在他的面容緊繃到蒼白，即便有被水母嬢嬢教化的怪物同學保護，方明也十分警惕。
而婷婷一如既往地從容。
方明不解地想，婷婷似乎一開始就什麽都不怕的樣子，難道婷婷所在的世界裏這些怪物也很常見嗎？
他轉念一想，不對，那幾個和婷婷一起來的人明顯很害怕，反應很正常。
看來婷婷是特殊的。
“方明，這樣的情境你經歷過多少次呢？”
“什麽？”
徐婷的突然發問，讓方明有些疑惑，“我們一起出任務嗎，差不多有……”
“不是”，徐婷打斷他，“我是指你陪伴過多少玩家了呢？”
方明更加雲裏霧裏了，“雖然你告訴我這個世界是一個游戲，但是我的記憶除了有缺漏外，可沒什麽其他特別的。”
“這種末日，我也是第一次經歷。”
方明轉頭對上徐婷的眼睛，對方明明比他低了一個頭，他卻覺得自己被徐婷平靜的注視壓制住了。
徐婷緩緩道：“這裏是一個游戲，也是……一個副本。”
“我說的玩家，也不僅僅是這款游戲的玩家。”
女孩的眼睛鎖定着男孩疑惑的臉，對方金絲眼鏡下的雙眼罕見地劃過一絲迷茫。
方明的表情沒有任何破綻，仿佛真的對副本和副本玩家一無所知。
徐婷沒有繼續追問，她忽地一個閃身，躲過了偷襲的怪物，反手抽出一把刀紮進怪物身體。
紅色的血液濺在女孩白淨的臉上，一張普通的面容瞬間染上奇異的光彩。
方明徹底呆住了，他知道徐婷聰明，但是她出來沒有表現出這樣一面——
嗜血、狠辣，甚至他懷疑徐婷的刀下一秒就會紮到自己身上。
女孩手裏的刀滴着血，徐婷站在原地冷冷地盯着方明。
方明忍不住後退着身體。
徐婷：“可能你是真的不知道吧，不知道副本、不知道主神、不知道玩家，只是一個普通NPC。”
女孩緩緩地向前邁步，方明心中響起警鈴，身體不斷向後退。
兩只随行怪物會保護他們不受怪物攻擊，但是人的攻擊呢？方明露出苦笑。
徐婷繼續自言自語着，說着他不明白的話。
“但是萬分之一的概率，你是副本核心，那麽這件事也值得嘗試。”
“什麽副本核心？”
方明疑惑地喊道，然後腳下步伐加快，立刻跑了起來。
徐婷要殺他！
方明奔跑起來，耳邊只能聽見風聲和怪物的鳴叫，但是即便不回頭，他也能感受到徐婷緊随其後。
他迅速拐進了一間辦公室，把門狠狠摔上反鎖。
方明靠着門喘氣，心裏卻有種不好的預感，驅使他下一秒遠離了大門。
嘭——
一顆子彈貫穿了厚厚的木門，直直射入對面的白色牆壁。
“槍？徐婷居然有槍？”
方明還來不及松一口氣，緊接着發現卡在白牆裏的子彈似乎在……動？
是可以追蹤的子彈！
迅速意識到這點後，方明立刻轉身逃跑，他這才發現這間辦公室擺了不少奇怪的東西，比起老師辦公室，更像是科學實驗室。
太雜亂了！這裏根本不适合逃跑，可是徐婷又在門外守着。
方明勉強地躲避着這顆自動追蹤子彈，對方像是有意識的冷酷殺手一般緊追不舍。
忽然腳下絆倒了什麽，整個人摔在地上，連眼鏡都摔了出去。
“該死！”
他轉過頭，眼睜睜看着那顆子彈射向自己，而自己已經來不及爬起來了。
方明瞳孔緊縮，眼看着子彈就要擊中自己，他閉上了視線模糊的眼睛。
在迅疾的破空聲中，子彈擦過他的耳邊。
他不敢置信地轉頭，那顆本應該射殺自己的子彈，突然漫無目的在這間辦公室裏上下左右地跳動。
明明只是顆金屬子彈，卻像是突然發瘋的病人一樣抽搐着。
“這顆子彈怎麽回事？”
過了會兒，子彈徹底偃旗息鼓，跌落在地上。
“就像，有人幹涉了它的神智一樣……好奇怪。”
方明爬過去撿起自己的眼鏡，重新帶上。
他露出苦笑，這個世界似乎出現什麽都不奇怪了。
不過這間辦公室還是奇怪到讓他有些在意啊，方明推推眼鏡。
他在門邊悄悄聽了一會外面的動靜，沒有聽見任何人聲，不過他不敢輕易出去，徐婷可能還在外面。
方明重新取下眼鏡，用衣服擦了擦鏡片。
他忍不住想副本核心是什麽？徐婷似乎認為所謂的副本核心就是他。
他戴上眼鏡，走向這間辦公室最奇怪的地方。
一個操作臺，周圍放着各種奇怪的儀器，儀器上貼着他看不懂的文字符號，最奇怪的是操作臺中央正顯示着一塊大屏幕。
大屏幕裏一群穿着校服的像素小人正在一棟樓裏忙上忙下，和畫風猙獰的怪物一起加固大樓——
是動畫片？不、不是。
那群像素小人穿的衣服，畫風簡約但是能看得出特點的怪物，還有熟悉的大樓裝修……
是監控，是針對宿舍樓的監控！
方明的手撐在操作臺上，不敢置信地看着這塊屏幕。
是誰在監控他們？這間辦公室的主人是誰？
而且，為什麽會是這種奇怪的畫風？
方明心裏已經浮現了一個答案。
監控着他們的人，這間辦公室的主人，就是在背後控制他們的人吧。
操控他們進行不可違背的任務，反複倒流時間保證他們的存活，組織他們抵抗怪物災難……
如果如徐婷所講，這裏是游戲世界，那麽操控他們的人就是玩家，這間辦公室肯定也是屬于玩家的。
“……核心。”
方明撐在操作臺上的手越來越激動，他死死抓住操作臺邊緣。
他不知道副本是什麽，但是“核心”就是一個事物最關鍵的地方，只要擊潰核心，就能擊潰某個事物。
“我明白了，原來婷婷想要徹底毀掉這個游戲世界啊。”
方明早就知道自己和其他NPC是不同的，他知道自己是聰明的、擅長數學的，知道突如其來的怪物的不合理的，可是這一切都像是強行塞進他大腦裏的設定。
而當他和其他同學交談時，對方卻完全沒有這方面的察覺。
直到他遇到了婷婷，直到婷婷邀請他一起設局挑撥萬怡、藍承光的小團體。
他接觸到了這個世界的真相，甚至聽到了世界之外的聲音。
方明痛恨這個虛假的世界，可是他絕不允許婷婷毀滅這個世界。
因為神明告訴他，阻止婷婷的一切行動，如果婷婷要毀滅核心，那麽他的任務就是保護核心。
要在這個世界當好神的眼睛啊。
方明扶着眼鏡，忽然笑了起來。
他可以确認自己不是所謂的核心，只是一個碰巧開智的NPC。
不過婷婷要是堅持認為他是核心，也是件好事。
方明的雙眼緊緊盯着屏幕裏活動的同學們，他想自己已經找到了真正的核心——
正是聯通這個世界，和外面世界的地方。
操作臺的大屏上，像素小人們可愛地跑來跑去，舉着不同的道具。
或許此刻，外面世界的玩家和他一樣注視着這塊屏幕吧。
原來他的世界，真的只是一款像素風游戲啊。
在婷婷眼裏，自己也只是這樣的像素小人嗎？
怪不得，能夠毫不在意地對他下殺手。
方明感到奇怪收斂起笑容，明明剛剛已經用衣服擦過鏡片了，怎麽眼前又變得模糊了呢。
他眨眨眼，眼前重新變得清晰。
方明前所未有地渴盼，神明能再次降下福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