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好禮自然要等到明日一起奉上。”
清容的辦事能力,傅弦歌自然放心,又招了方世隐進來,将一包藥粉交給他,命他晚上灑在連翹的燭火中。
這南棠院本就小,當初清容清和身份她的一等丫鬟都是住在同一間屋子裏了,那連翹還當真以為自己是受重視才能得了一間單獨的屋子不成?想要從傅弦歌這裏讨便宜可不是如此簡單的……
随着清和蘇嬷嬷各自去忙了,方世隐便肆無忌憚起來,問道:“這藥粉是幹什麽的?”
“不過是讓人疲憊些的東西,讓她明日不能與我同去罷了,你不會以為我如此毒辣,想要給那丫頭下什麽毒吧?”
看着傅弦歌那不在乎的神色,方世隐不由得聳聳肩,道:“在我面前主子你就別掩飾了,這連翹心懷不軌,你會僅僅使這一點小手段就放過她?”
方世隐滿臉的不信,傅弦歌也不由得無奈,開始反思自己的形象何時成了如此睚眦必報的毒辣女子。
“我還以為我在你們心中應該是大度寬容的主子才對……”傅弦歌低聲喃喃了一句,便又對方世隐說道:“這連翹是奉了傅弦玉的命令來毀我的,到時候她關鍵時刻缺席,我又打定了主意在這次宮宴上大出風頭,傅弦玉怒火中燒,到那時連翹可有的受,任由她們狗咬狗不好麽?”
“也對,若是那連翹在南棠院出了什麽事,即便是咱們的手腳再幹淨,也免不了旁人對咱們多加猜測。”
方世隐對于暗地裏給別人使絆子的事情有着與尋常人不同的熱情,雖然在聽說這藥粉不是什麽有毒之物時有些興致缺缺,但是卻對于這之後的戲份十分感興趣。
眼見着方世隐臉上浮現出雀躍之色,傅弦歌忽的想起一件事來,問道:“你為何對清思懷着這麽大的敵意?”
“唔,”方世隐轉了轉眼珠子,狀似不在意地答道:“很明顯嗎?其實也還好吧。”
“你平日不都是自诩風流的麽,到了清思這裏卻跟刺猬似的,我原以為你不過是別扭,可這都快半個月了,你不會真當我是瞎子吧?”
傅弦歌一挑眉,終于讓方世隐認真了起來,她平日裏不愛立規矩,因此把方世隐一個正經的暗衛帶成了現在這幅性子,可到了正事的時候卻絕不含糊,她既然時候真的想用清思,那就不會允許手下人之間産生嫌隙,這個道理就連清和都明白。
方世隐雖然被傅弦歌放養慣了,但卻不是不知輕重的性子,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主子,您知道陳思思的身世之時就不覺得奇怪麽?那方秀才既然如此狼心狗肺,為了利益就連親生兒子都能送給那縣官亵玩至死,陳思思長得不差,為什麽就只是當做丫鬟發賣了?同樣送人不是更加有利可圖?”
“更何況她是在逃跑的路上被抓回來的,方家那群畜生,直接把她打死都不奇怪,可她卻好好地活下來了,越州距離金陵城千裏之遙,她怎麽就偏偏到了這裏?”
“還有那八方牙行,我自小便是被八方牙行當做暗衛殺手來培養的,我雖然沒有見過八方牙行最後的主人,但幾次執行任務卻讓我明白他絕非善類,偌大的牙行其爪牙遍布大晟,掌握了大晟朝太多不為人知的秘密,究竟是什麽人會對于情報如此執着?”
一個掌握了太多秘密的龐然大物,總是會讓人惴惴不安,誰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致命的把柄在他手上,不知道與自己交好的人會不會是他的間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他的下一個目标,這種恐懼在黑暗中發酵腐爛,最終成了人心中最想剜掉的一塊爛肉!
或許這就是缇刑司被覆滅的真正原因……
傅弦歌笑了笑,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對方世隐的嚴肅表示安慰:“我知道你對八方牙行留下了太多的陰影,但是對一個藏頭露尾的鼠輩投鼠忌器不是我輩所為,且不說八方牙行背後的人究竟是敵是友還未可知,即便他若真要與千川閣為敵,我也并不介意讓八方牙行成為衆矢之的。”
或許八方牙行背後确實有一股強大的勢力支撐,但那又怎樣?比得上先帝的缇刑司麽?擋了達官貴人的路,随便幾個罪名就能掀翻了它!
立于世上,并不僅僅是誰的拳頭大誰就是霸王的,彎彎道道勾心鬥角,真當名利地位是那麽好要的?
從傅弦歌身上所展現出來的強烈自信終于讓方世隐噤了聲,他能想到的事情傅弦歌自然能考慮得到,既然話已經說開,若是他繼續堅持自己的看法那就是不給傅弦歌面子了,因此他沉默下來,站在一邊閉嘴不言。
傅弦歌看了他一眼,道:“你的擔心其實也沒錯,但清思一事我自有打算,你若是不放心,便緊盯着她就是了,只一點你要記住,你們現下都在為我做事,若是內讧誤了事情,我拿你是問。”
“主子你放心,我也不是那沒有眼力勁兒的人,你既然對她放心我自然不會吃力不讨好地去監視她,同在主子你身邊,她若是真有異心,我便是不刻意去查也定能第一時間發現。”
“喲~今兒這吹的是什麽風啊?怎麽不順着杆子爬了?”
實在不是傅弦歌揶揄方世隐,只是這家夥向來打蛇順棍上,沒少幹那死乞白賴的事兒,聞言方世隐苦笑了一下,難不成在傅弦歌心裏自己一直都是這麽不分輕重的人嗎?
他摸了摸鼻子,眉頭都皺到了一起:“主子,宮宴過後可就要迎來真正的暴風雨了,咱們可不能放松。”
“我還要你提醒我這個?你以為我把清容送出府是為了幹什麽?趕緊做事去!”
傅弦歌頗為嫌棄地趕走了方世隐,獨自長嘆了一口氣,這傅府的天馬上就要變了,心裏一時間到真說不上來是什麽滋味,她倒是并不擔心清思告禦狀之事,畢竟她的身世所牽扯的人太多,不能造假,只是此事背後究竟有沒有人推動那就未可知了。
只能說,這是她和幕後那人的一次默契合作,至于對方的目的是什麽,那就要等到事情結束後究竟會得到一個怎樣的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