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備嫁、擡嫁妝

要出門子嫁人的是自己,如此一來,韓筃自己倒是不必太過繁忙,只拿過貼子來,琢磨清自己到底有哪些友人要請過來。李芸幾個交好的自然是要請的,以往結識的一些人家的小姐也是要請的。

皺着眉頭想了半天,又叫過夏荷夏蟬幫自己想想可有疏漏的,忽的想起過年之時自己曾應過趙茹岚,說要請她過來,忙忙的加了上去。

她不想請宋家人過來,可細一想,自己一個女子,又不會跟宋裕慈相見,自然不必擔憂他會不會陪着趙茹岚過來。宋家跟自家向來沒有交際,自己的貼子只下給趙茹岚便好,宋母是不能硬跟過來的。

既然那位老太太不會來,請她過來,也只當是讓她松快松快了。至于那個宋裕慈?都成了親的人了,她才不信他會那麽沒腦子的跑到自家再勾三搭四——敬王爺便先饒不了他!

“聽說和怡縣主有身子了吧?”夏荷見韓筃添上了趙茹岚的名字連忙提醒道。

“有身子了?幾個月了?”韓筃一愣,這才想起,之前恍惚聽過這麽一耳朵。

“好像是三四月間得的信,到八月那會兒應該五六個月了。”夏荷猶豫了一下,才又道,“聽說她這幾個月要養身子,沒怎麽出過門兒。”

雖韓筃因為備婚不怎麽出門兒,可偶有送來的請貼什麽的,還是會遣丫鬟、媳婦們過去不時回個禮什麽的,夏荷幾個幫着走動時從其它家相熟的丫頭那裏聽來了一些宋家的事。

“五六個月?”韓筃先是愣了下,随即松了口氣,含笑道,“她能來便來,來不了也沒關系。”這是自己應過她的,且五六個月,按說應該能出門走動走動,要是在宋家太過憋屈的話,指不定趙茹岚還盼着自己請她過來呢。

不過,既然已經五六個月了,想來韓筃應該沒有自己上輩子那麽倒黴,還能跟自己似的硬生生的被折騰得小産,畢竟,以縣主之尊,宋母就是再不樂意,也不能真拿人家當尋常人家的媳婦來待。

六月十六這一日,宋裕慈頂着大太陽,從敬王府中走了出來,上了小轎這才松了口氣。

總是辦妥了。

自己攀上敬王府,先前敬王對自己且有些不滿——勾上和怡縣主之事,多少有些見不得光。只是連宋裕慈都沒想明白,敬王是怎麽知道自己跟和怡縣主攀上的?

他原本是想着先勾上了人,換了信物,以這些沒見過世面、家中又向來嬌慣的大家小姐,定會回家後先磨着母親,只說她們自己看中了自己的品貌,才一心想要下嫁。這樣,敬王爺雖會惱恨自家女兒不争氣,看中了外男,卻不會直接怪罪到自己身上。

之後等着他們再從女兒房中找見自己留給縣主的東西,知道有了私相授受之事,為了掩住這件事、也怕自己登門讓他們難看,便會應允、托媒人來提。

這般下來,就是有了不滿,對外,當家的敬王爺也不會直接沖自己發火,只會當成男子好風流罷了,只是自家女兒不争氣。沒成想,還沒等她回家鬧,敬王府竟就直接找上了自己……

雖有些失控,好歹自己費了這小半年的事兒,總算是讓敬王爺正眼相待了……

心中微微松了口氣,還好、還好。還好自己籠絡住了縣主,她年前小産那事并沒讓敬王府得知,不然,只怕自己這回根本沒法子調動。

皇上年事已高,自己頭回面聖時,看到皇上的面色,就和自己父親當年快走時那前二年差不太多……心中便知他的天命怕是不長了。

與其在老皇帝面前掙那位子,還不如下注到某個皇子身上。

大皇子居長、五皇子居嫡。

大皇子張揚強勢,五皇子溫潤謙和。

這兩個人,原本自己不大喜歡大皇子那般的張揚性子,覺着五皇子怕更有城府,才想投奔五皇子的。可一來,自己已經牽上了大皇子這邊的線——敬王府。二來,想想老皇帝頗為優柔寡斷的性子,只怕大皇子那果決的性子,也未必不能成事!再一個,既然大皇子張揚霸道,便有可能不是個有謀算的,自己倒有了施展才華的餘地!

明日調令便能成了,敬王爺也答應自己,說三日後要引薦自己去見大皇子……

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宋裕慈的臉上不禁露出一絲止不住的笑意來——若是好好表現,大皇子便能記下自己這個人,再多交際幾番,以自己的手段、謀算,未必不能成為大皇子的智囊。

那敬王爺,除了仗着是皇上親弟弟,腦子哪裏夠用?大皇子據聞又是個莽夫……

想着,嘴邊的笑意越發深了起來。

——————

這日一早,白安珩起身梳洗完畢,到了翰林院後,同幾個相熟的打了個招呼,就到自己那處桌子邊坐好,早有把今日要理的文集放到桌上擺好筆墨,略翻一翻,便接着昨日的事情繼續忙了起來。

幾人走到桌邊,朝白安珩打招呼:“蔥珮兄,今日平善兄擺酒做別,你可要一同過去?”

白安珩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因已入仕途,父親這兩日給自己取了個字“蔥珮”,倒是一時聽不大習慣。

忙起身笑道:“可是宋平善?擺酒做別……可是要出翰林院了?”

一個笑道:“有了個好岳丈,自然便有了好出路了,聽說他要去戶部,明日便要走馬上任了。”

白安珩笑了起來:“同僚升遷,本不應辭,奈何這幾日家中事情頗多,剛抽出空來說今日要去舅舅家,只能請二位幫忙給平善兄道聲得罪了。”

去不去的,原本白安珩與宋裕慈就不熟,兩人也只是随口問問,見他不去并不以為異,又說了兩句這才轉身離去。

都道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宋裕慈此舉再正當不過,白安珩并不覺得何處不對,只是有些好奇——怎麽去年剛成親那會兒沒動,倒拖到了如今?

只二人又不相熟,也不過腦中一轉,便丢開來去。

與翰林院中相熟的同僚擺酒做別,宋裕慈次日一早又去了戶部,雖只不過是個從五品的位子,好歹也算動上一動了。

岳父本想讓自己放個外任,幫大皇子籠絡當地官員外加斂財。可自己清楚,老皇帝的身子怕是這幾年愈發危險,相比起放外任撈上幾筆,還不如留在京中,即可借此出謀劃策能入了大皇子的眼,又能見機行事——便是局勢真有哪裏不好,自己看得出來,也能馬上再做打算另謀出路。

等攀上那從龍之功後,還怕沒人敢着送上那些身外之物?

忙活了一整日,便休整梳洗,今日并沒去後院歇息,只在前書房休養生息,等着次日同大皇子相見之事。

——————

天氣一日熱似一日,等入了八月初,總算漸漸涼了下來。

姜氏掰着手指頭數着天數,心裏一時歡喜、一時難過。喜的是好日子在前,女兒的婚事快到了。難過的卻也是好日子在前,女兒的婚事快到了……

大紅的喜服早已繡好,合全府巧手繡娘們的手藝、在最重要位置上的針線卻又是韓筃自己親手繡的。

看着那一身大紅,韓筃先是發了一會兒呆,忽然站了起來,在屋裏走走轉轉,一口氣的交代下去:“我前幾日做的那個肚兜給小弟送去……還有給筌姐兒繡的那個也快得了,還得幾日的功夫,讓她且等等……把筣姐兒的花樣子都收好,放到匣子裏面別混丢了……再一個,上回那雙鞋底子可納好了?等我……”

“小姐,您且坐下歇歇。”錢媽媽知道她心裏頭慌,不說些什麽、做些什麽、忙些什麽再定不下心來,只得笑着把她按到椅子上頭,揮手讓幾個笑嘻嘻的丫鬟把那喜服收到另一個屋去。

“小姐莫怕,媽媽明日從到頭尾都跟着小姐,還有夏蟬她們呢。”

韓筃垂着頭,輕點了點,心中暗恨自己沒用。分明上輩子嫁過一回人的,怎麽現在還能慌成這樣?可見也太沒用了!

“咪咪”兩聲,平時不是倒着、就是滿床打滾的小雪團兒這會兒湊到了韓筃身邊兒,早就成了半大貓的小家夥往她身邊蹭了蹭,幾步挪了過來,一個跟頭,耍無賴似的一下子仰躺到韓筃懷裏了。

手底下軟軟的、棉棉的,總算是把剛才提着的心放了下去,木着的臉也變得柔和了起來。

等到了入夜,也是懷抱着那團小東西,才睡了個安穩覺。次日一早,便是擡嫁妝了。

一大清早,院子裏頭的東西一件件一擡擡的往外頭搬着,從馬桶到被褥、從器皿到首飾,雖沒真到十裏紅妝的地部,卻也差不多了。

韓筃是韓家頭一個嫁出去的女兒,雖因白家上面還有一位嫂子在,嫁妝論理不能超過她去,所以只置辦了六十四擡,可卻全都是實打實的,每一擡都能壓彎了擡嫁妝的杆子。

一色的黃花梨家具,上面花紋精細,雖也有雕金花飾,卻新巧又耐看,并沒有那等爆發之氣。後頭跟着的便是鍋碗瓢盆、花瓶古董,連帶着壽衣壽材也全都齊全,長長的隊伍引得不少閑人站在路上觀看,有些最愛嚼舌頭的還在算計着之前擡過去了多少、後頭怕還剩下多少沒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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