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裏?姜翎月有些迷茫,她的夢有章法可言已經不稀奇了,但是之前的幾場都是绮麗春夢,什麽時候會有如此灰暗的色調?而且,就她一個人如孤魂般在游蕩,沒有墨谏的身影,更沒有任何人,周圍是說不出的風景,看不出的具體形态,朦朦胧胧,似真非真。
“姜翎月,你想知道這身軀之前的魂魄去了哪裏嗎?”這是陽羨的身影,讓姜翎月是當即吓了一大跳,她夢到墨谏不奇怪,但是夢到陽羨,那就是大大的不可能了。
“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姜翎月喃喃自語,她的夢裏難道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人都可以進來的嗎?
“姜翎月,你難道真沉溺于妖孽的溫柔鄉,放棄回歸故裏嗎?”陽羨的話語很是銳利。
姜翎月猛的擡起頭,四下張望,想查看陽羨所在的地方,妖孽,說的就是墨谏吧,可是他憑什麽這般說。“在你的眼裏,誰都是妖孽嗎?光天化日之下,你不是殺了無辜的人嗎?”姜翎月反诘道。
“凡人愚昧,為妖愚弄!”陽羨很是痛心模樣。
這很快周遭灰色的基調便是轉化為實物,姜翎月有些始料不及,轉瞬間,她竟然置身于牢房內,而對面,盤腿坐在稻草上的,正是身着囚衣的陽羨。仿佛是怕他神通,這不僅是枷鎖在身,腳上也都是鎖鏈。“你……我……我怎麽會夢到你?”姜翎月難以置信道,這斷然是夢,否則怎麽會鬥轉星移間轉換了地點?
“在你使用我教你的隐身咒時,你便是允許我與你心意連通!”陽羨面色沉重,嚴肅回道。
姜翎月一聽不由是吓了一大跳,誰願意和他心意相通啊!想着自己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讓陽羨進入自己的夢境,心裏便是火大。“你便沒有講過我用了那隐身咒之後,你就可以窺視我的想法了,你怎麽可以這樣卑鄙,不知道尊重人的隐私嗎?”
陽羨眉一挑,微微犀利看着姜翎月,繼而沉聲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斬妖除魔,替天行道,妖孽極為狡詐,陷害我殺害無辜之人,姜翎月,你本非這世間的靈魂,難道不想回到自己的世界嗎?”
姜翎月哼了一聲,一想到自己夢到陽羨是他有意為之,心裏就是不舒服,如果連做夢的權利都不是自己的了,那她未免也太可悲了。“我要回家,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我犯不着跟一個偷窺我夢境的人說話!”
“愚昧!”陽羨喝道,“若非借你之眼,我怎麽會發現荷花池下,墨谏真元所化的巨蟒。”
姜翎月一聽,眼不由瞪大了一圈,什麽,巨蟒……陽羨說那巨蟒是墨谏?這……墨谏的形象和巨蟒的形象一對比,姜翎月不由是打了個哆嗦,那怎麽可能?“你胡說八道!”姜翎月罵道,便是想離開,但是這要如何離開?若這是她做的夢,那又該如何醒來?
“胡說八道?哼,你可知這身軀的魂魄為何離體,豈知你是如何來到這個世界,進入不屬于的身軀,是誰讓開你自己的親朋好友,離開所熟悉的世界?”陽羨的話語銳利,一字一句便是紮入姜翎月的耳中,讓她想不聽都不可以。但是要她去相信墨谏就是那巨蟒,又怎麽會是陽羨三言兩語就可以的?
“我不會去相信一個殺人兇手的話!”姜翎月仿佛是在對自己說一樣,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你不不肯信我,還是已經被蛇妖迷惑……”陽羨有些逼問道。
姜翎月正要說什麽,突然身後傳來一股大力,硬生生地将她扯開。“啊!”伴着一聲驚呼,姜翎月猛的坐起身來,她醒了。
“娘子,是不是做噩夢了?”墨谏一臉關切問道,也是伸手将姜翎月額頭溢出的汗拭去。
一抹自己額間,真的是出汗了,姜翎月有些驚魂未定,又有些疑問,還有些不踏實,望向墨谏,溫柔依舊,眉目俊逸,何以,她竟然有些微微害怕?陽羨的話語她便不相信,一個窺視別人,殘害無辜的人如何能信呢?可是他既然能看到自己所看到的,那說的未必又真是假的……矛盾的心情。
墨谏是發覺姜翎月被夢給魇住了,才是将人喚醒,他不知道她夢到了什麽,但她面上的神情,給他不踏實之感。
“相公,那陽羨還被關在大牢嗎?”姜翎月開口問道。
聽到陽羨,墨谏心中微微不安,但還是回道:“嗯,這當場殺人,豈是可以不了了之的?”
“他不是法力高強嗎?為何不逃呢?”身陷牢獄,是百般不方便,若他是被冤枉的,為何不逃脫找證據?若不是被陷害的,那依他的本事,難道真要以命償命?
墨谏面上沒有太多神情,仿佛在說一個無關的人一樣,只聽他說道:“娘子怎麽為一個不相幹的人上了心?這他最後會如何,也由官府來判定不是嗎?”
姜翎月雖是對自己說不要去理會陽羨的話,又找了若幹的理由來說服自己,但是又不能否認,陽羨說的對自己是有影響的。腦海中,她更是有一個念頭,想親自去看看深陷牢獄的陽羨,對于這身子原先的魂魄去了哪裏,她格外地想知道。
墨谏雖沒有表現出什麽,但是在接下來的幾天對姜翎月卻是格外地關注的。而也是叮囑了貞兒要時刻盯着姜翎月,不可有半點差池。對于陽羨,他也是在暗地施加壓力,是知道傷不了陽羨什麽,但是若是能讓陽羨失去了普通百姓的敬仰,将他逼出萬柳城,也就夠了!對付法力高深者,傷的越深,自損越深。
而陽羨,這個時候也是在等待,他在等姜翎月的主動出現,雖還不知道為什麽墨谏如此在意一個凡間女人,但是他能肯定的就是姜翎月還不知道墨谏的身份,一個刻意隐瞞,那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這個秘密,可以成為自己去對付墨谏的工具。為了斬妖除魔,他不在意使一些不光彩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