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繡貓

“……二姐姐、二姐姐?”

韓筃忙回了神,看向正嘟着嘴巴的韓筌:“怎麽?”

“我是說,怎麽從宮裏出來的,三姐姐沒得?二姐姐倒有了?”

韓筃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也是不由得有些忐忑。自己同韓筣感情愈發深厚了,可要是因為這事,再叫他們二人間起了什麽間隙,那可怎麽是好?

韓筣日這會兒已經對做王妃的事兒心中煩悶呢,要是再有了這麽一出……

“這件事……”韓筃心中猶豫起來,似乎自己無論怎麽做,都有些不妥當。且這個小東西是白安珩送給自己的,自己沒的把它拿來賣人情的,且自己也舍不得。二哥哥又是當衆說這東西是白安珩從宮裏弄出來的,下人們怕都已經傳開了,韓筣那裏知道只是早晚的事兒……

“我知道我知道,我們都不說!”韓筌兩眼發亮,高舉着小手颠着腳,韓筝也揚起腦袋來:“不說、不說!”

那小貓睡得正香,聽見周圍有人在吵也不睜眼,抽抽小鼻子、咂吧咂吧小嘴,再抖抖小耳朵,腦袋朝另一邊兒歪了歪,繼續睡。

摸摸弟弟、妹妹的頭,韓筃苦笑了一下,這不是說不說的事兒,她們不說,也有別人說,只是……

這心,就一直擔到了次日。因要學規矩,這幾日韓筣日的飯都是在自己房中用的,聽說頭天晚上有魚,韓筣怕是又要辛苦了。

直到次日上午,快到了自己平時過去找韓筣說話的時候,忽聽外頭丫鬟們來傳信道:“聽說五皇子親來了呢!”

韓筃眨眨眼睛,心中又是有些奇怪、又是有些隐約的期待。五皇子既然來了,韓筃便沒馬上過去韓筣那兒,直到快用午膳的時候才聽說——五皇子不光是自己來的,還帶了只白乎乎的小奶貓過來,那貓跟頭天白家送來的一個樣兒,都是一眼藍一眼綠的,只是兩只眼睛的顏色調了個個兒,稀罕得很呢!

看看正在炕上四腳朝天的抱着個小繡球不松爪的小家夥,韓筃“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她之前都擔得些什麽心呢?白家同宮中關系最近的怕就是五皇子了,那貓不是從五皇子那裏弄出來的又是從哪兒弄來的?就算不是從五皇子那裏弄出來的,可連白家都能得的東西,五皇子又哪裏會要不到?

知道白安珩要把貓兒送到韓家來,五皇子哪會出這種差錯?這婚,就算只是聖上指的、就算再不合他的心思,為了面子,他也必會把事情圓圓滿滿的做下來。

等到了韓筣處,果見一只白乎乎的、跟韓筃那只長得極像的小貓正在床上支着身子想往小幾上跳呢。

“姐姐來了?”正在炕上逗貓的韓筣日聞聲轉身,笑嘻嘻的指着那個小家夥,“正好想出幾個新樣子來,還要煩姐姐回頭繡出來呢。”

“要繡貓?”韓筃眼睛一亮,她也正有此想呢,只她于畫之一道十分尋常,描樣子還好說,可想新樣子就為難她了。

“是呢……對了,聽說姐姐那兒也有一只?是昨兒個白家送來的?”

聽韓筣說,韓筃才知道,合着,這一回是有人域外之人進獻了一對兒波斯貓,母的那只懷上了,生了一窩,一共得了五只。因此事正巧是白大人經手引薦的,皇上便特意開恩給白家留了一只,剩下的,長公主府得了一只,皇貴妃處得了一只,五皇子也讨了一只回去,想要送給韓筣,剩下的一并留在了太後處,又由太後做主,自己留下了那對大的,小的給了一直養在身邊的三公主。

一窩貓,就這麽分巴分巴的散了出去,韓筣日悄聲同韓筃道:“太後娘娘留下那兩只大的,怕是想等回頭再生了小貓,再拿去送人吧?”

這筆買賣多劃算?貓不比別的,一年至少要生三回,這又是從國外來的種,拿出去做人情可比別的東西稀罕多了!

“你那只是公是母?若是一對兒的話,不如等它們長大了,也湊一出,生出來拿去送人可好?!”

韓筃拿手指着她,只笑得說不出話來。可見她是憋得久了,連這話都敢亂說了!

不出三天的功夫,韓筃那裏就收着了韓筣日處送來的十七八張新花樣。拿在手裏翻了翻,轉頭向送樣子過來的秋谷道:“這些都是你們小姐這兩日畫出來的?”

秋谷忙忙的點頭:“可不是麽!小姐只一得了功夫就拿筆琢磨樣子,要麽就跟雪球玩兒。”雪球和雪團是頭一日姐妹兩個給兩只小貓取的,正好一對兒。

韓筣這幾日算是辛苦了,這會兒讓她換換腦子,少琢磨那些有的沒的倒也好。可見,五皇子這貓送得很及時。

韓筃抿着嘴笑了起來:“這許多,讓我一時哪做的出來?回去告訴她去,讓她悠着點兒畫,我這針線可不比她的筆,沒她手快。”

秋谷連連點頭:“二小姐說的是,回去我們就勸着她,哪怕多和雪球玩會兒呢?”

——————

眼見着就到了年底,各家各戶除了預備過年時節的東西外,還要準備走禮的。因進了正月便不能動針線,韓筃年前倒真真忙了一陣。

白安珩拿着手中的那方帕子直愣神,帕子是青色的,并不起眼,可上頭卻繡着只用銀、白二色的絲線勾勒出的小白貓。

那小貓倒仰着,懷裏抱着個大繡球,顯是玩的正樂着。可又似乎覺着人有在遠遠看着它,便半支起小腦袋來,兩只眼睛一藍一金,直愣愣的看向手帕外的人。

自從定親以來,白安珩收着過韓府送過來的、韓筃親手繡的繡品并不算少,至少每月都能有一件半件的。可從沒哪件,有這件繡得精細。

那一根根的白毛、瞪着兩只圓圓的眼睛、肉乎乎的小爪子,看着這方帕子,就好像畫上的小貓都要跳出來似的。

活了!

再眨眨眼睛,看那帕子還是帕子,那小貓還是仰在裏面愣愣看着自己的模樣,嘴角不由得又揚了起來,心中忽然變得越發柔軟、越發期待起來了——這得花多少功夫,才能得此一方帕子?

不過寸大的地方,竟能讓她巧手繡成這般。

想着她坐在窗邊,一針一線勾着銀絲線的模樣,心竟莫名跳得有些急切。之前拿到她親手做的東西也很好,可顯都沒有這件更上心。怕是,她那裏對自己也是越發上心了吧?

送的東西讨得意中人的意,白安珩細心把那方帕子随身收好,連走路時的腳步都又輕快了幾分。看得洗筆幾個小厮連連偷偷換起了眼色——傻了、傻了!公子愈發變得傻了!

眼見着還有幾日就要過年了,莊子上的收益早就送進府裏安置好了,不過汾安老家的年禮這會兒才剛剛送到。

同來的還有老家的幾位下人,韓樸看着其中一位疑道:“怎麽今年是你跟着過來的?”

劉三點頭哈腰的沖韓樸跪下行禮,笑道:“多年沒見二爺,小的心裏想得很呢,便向老爺、老太太讨了這回的差事。”

劉三乃是大管家,往日再不管出遠門這些事的。韓樸笑着把他扶了起來,心中轉了幾轉,一時沒能猜測出來到底因着什麽。

等見過自家二兒子、并韓笵、韓池後,韓樸這才知道他這回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麽——長子長孫在此,外加老太太的心肝一并都在京城,不派個重些的人過來怎能放心?

前頭來的是大管家,後頭姜氏也接待着了管家娘子,五十多歲的人了,竟還要跟着小子、媳婦子們往北跑這一趟,真真是……讓夫妻二人都不知說什麽好了。

家中經年的老管家,韓樸夫婦自然要很給面子的,禮也不敢讓他們行全了,還拉着幾個兒子女兒出來,再立着聽他們二人交代老家老太太的話……

“你說多少?!”姜氏瞪大了眼睛看着韓樸,一時不信自己的耳朵。

“三千兩的銀票。”韓樸臉色有些發黑,把大衣裳随手丢到椅子上,一屁股坐到炕上,熱烘烘的炕只烤得他火氣倒更旺了,“過了年才十八歲,老太太竟一出手就給了他三千兩!也不怕他小孩子家家的拿了銀子再出去禍害?!”

“這……這也太……”自家二兒子一個月才五兩月錢!朝廷官宦一年的俸祿才多少?!這三千兩,都夠自家富富裕裕的過上小二年了!“是只笵哥兒有,還是池哥兒也是如此?”

若真是叔侄二人都有這許多銀子,自己夫妻哪敢叫他們二人再在府上住着?老家的老太太到底什麽意思?!

說到池哥兒,韓樸的臉色才略好看了些:“劉三是當面同他兩人說的話,事後才偷偷尋了笵哥兒,銀票也是他偷偷交給他的。是小厮幫他收拾東西時無意間看見,這才報到我這這來的。”

早就聽說家中老太太偏愛這個孫子,之前只當是一般的溺愛、手松些,卻沒想到……這可真見是怕他受委屈了啊!

“這事,只做你我不知道,反正春圍前我不是準他再出門的,就是有再多銀子,沒處花,也惹不出事來!”

叫孩子上京是來備考的,又有嫡親叔叔看顧,哪裏委屈得着他?老太太這是怕自己夫婦虐待他不成?且那劉三顯是老太太派來的,放着長子長孫不理會,倒如此偏心一個庶出的孫子,這又算是什麽?好在,到底是大房那邊兒的事,與自己這邊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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