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百年》
這天,溫栀寒上完地理系的課,扶着護欄小心翼翼地往下走,樓下圍了一小圈的人,她剛從樓上走下來,就聽到有人在叫她,“溫栀寒,這裏。”
她順着聲源處望過去,祁言術靠着一輛低調的黑色SUV,似乎是在等人,周邊圍着的人都将視線落在他身上,甚至有些人在拍照。
祁言術,京圈上層家族祁家接班人,有錢有權還有顏,軍訓的時候,他最先出圈的就是那張帥得讓人憤恨的顏值,後來才是家世與才華。
此刻他在這裏等人,等的還是京大校花——溫栀寒!
郎才女貌,怎麽能不讓人磕瘋了呢!
甚至還想給他們直接搬張床!
在衆人的注視下,溫栀寒有點不好意思,她緊緊握着護欄,每一根手指都在發白。
這樣會被誤會的……人言可畏,她以後怎麽談戀愛呢……都不好給男朋友交代。
祁言術大步跨到她面前,替她擋住了衆人的視線,才低頭含笑看着她,“來接你去排練,抱歉,我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
溫栀寒搖頭,“沒事的,謝謝你。”
知道她腿受傷了還來接她。
“要我抱着你上車嗎?”
抱嗎……
溫栀寒搖了搖頭,她有些不太喜歡別人碰她,尤其是過度親密的那種……比如抱。
“我可以自己走過去的。”
只不過有些慢。
她今天早上拒絕了室友們的幫忙,一個人慢慢走到的教室,雖然比平時多花了一時間,但看見了很多不一樣的風景。
祁言術見她堅持的模樣,也沒有強硬去抱她,只是跟在她身後,在她快到的時候,幫她把門打開,護送她上車。
“原來是人家腿受傷了,不是祁校草專門來等女朋友的。”
“就是,如果是男女朋友的關系……我直接把溫栀寒抱起來了,特麽這麽漂亮,我就是天天抱着也不手軟。”
“論壇炸了,我靠!”
“打起來了,溫栀寒和祁言術的迷弟迷妹們吵起來了,還有一些在磕cp!”
“…………”
車上兩個人都很安靜,溫栀寒盯着自己的指甲或是望着校園的風景,總之沒有看祁言術一眼。
“抱歉,我下次走後門。”
“沒關系,你能來接我,我就很感謝了。”
而且應該也沒有下次了,校慶很快就會結束的。
“栀栀,你禮服選好了嗎?”
登臺演出,而且又是百年一遇的校慶,确實需要一件好看的禮服。
溫栀寒想起家裏那些旗袍……一般出席重要場合她都是穿旗袍的,禮服都在江南,她嫌重就沒帶。
見她不說話,祁言術似是裝作不經意間問,“周末去看禮服嗎?”
“可以借學校的吧。”
一般學校是有禮服的,也可以借,不弄壞就行。
只是為了一次表演去買的話太浪費了,租也很麻煩。
“學校裏的借完了,這次校慶的節目很多……”
言外之意就是不得不去校外看看了。
他們的節目……也不太适合穿她帶來的那些旗袍。
“那周末去吧……”
“我陪你去。”
孤男寡女出去買禮服……怎麽看都覺得有問題,她不是腐朽,只是不想被人誤會。
畢竟祁言術女朋友很多的,她不想成為公敵。
在他們還沒有認識的時候,溫栀寒就聽說了關于他的緋聞,基本上隔一段時間,女主角都會換個人,寝室裏面曾經一度因為他聊到熄燈,但溫栀寒只是默默地聽着,被追問時才又提出自己的觀點。
“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正好出去逛逛,散散心。”
見他如此熱情,溫栀寒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是微微點頭,禮貌道謝。
“謝謝。”
看着車駛出校門,溫栀寒才發現不對。
“我們不去體育館嗎?”
“租了外面的場地,”見她小臉緊繃,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可愛,祁言術不禁出言逗她,“別怕,不會把你帶去賣了的。”
溫栀寒:“……”
一個人闖蕩京城兩年……怕這個?
剛到場地就看到齊刷刷站在門口等待的隊友們。
見車到了,都迫不及待地來搬東西。
溫栀寒走到後備箱,準備去擡她的電子琴,還沒碰到,手裏就被塞了一本曲譜。
“今天不用這個。”
“啊?那我用什麽?”
“進去看看。”說完,祁言術就拉着她慢慢往裏走,溫栀寒被他牽着,因為好奇也就沒掙脫他。
裏面是一間廢舊的倉庫,堆着一些朽爛的鋼棍,殘次的木材,空氣中還有一股有些陰冷潮濕的氣味。
倉庫只有最上端開了一扇窗,通風口幾個扇葉有氣無力的旋轉着。
祁言術把她帶到蓋了黑色布料的地方,讓她拉開。
“我開嗎?”
“嗯,給你準備的。”
從小窗戶裏透過來的光,落到地面時已經形成了一個天然的打光,将小姑娘的身影拉得很長,隔得近,祁言術甚至能看到她臉頰上的細小絨毛,更襯得她像無意間踏入人間的神女,有不然纖塵的美。
溫栀寒試探性地觸碰黑色布料,然後用白皙的手指抓着布料,在看過所有的隊友一圈後,她用力一扯。
一架與這個廢舊倉庫全然不同的白色三角鋼琴正在光芒下發着光,宛如一件頂級奢侈品,讓溫栀寒在原地頓了半分鐘才回過神來,“用……這個嗎?”
其實相比起電子琴,溫栀寒更适合鋼琴,她飽讀詩書,氣質溫婉,從小就受到家裏良好的熏陶,鋼琴和她有一種莫名的契合。
這次的合作一開始他們也是采用的鋼琴,但是學校裏的鋼琴大多都不好借,而且不好搬運,所以最後才選擇了電子琴,雖說差異很大,但電子琴是他們唯一的退路了。
“嗯。”
祁言術是玩搖滾樂的,他母親是藝術家,看不上他的搖滾樂,覺得他們非主流、不學無術。
所以……他最是看不起那些需要金錢堆出來的華美高雅藝術,骨子裏一致認為那些高雅的東西純粹是附庸風雅,沒有金錢的支撐就一無是處。
直到——大一那年的文藝彙演上,他第一次用正眼看了一次鋼琴表演,美妙的旋律到現在都還萦繞在他耳邊,很動聽,他當時心裏就在想,這個小姑娘就是為了藝術而生的,她在舞臺上真的好耀眼。
所以當時的他做出了一個瘋狂的舉動,在昏暗的後臺順走了她掉落的藍寶石耳夾。
他看着她笑着對一旁幫她找耳夾的人說,“沒關系的,上面的寶石也是假的啦,小地攤上二十元五對呢。”
“還有這個項鏈也是,十塊一條,老板還給我打折……”
那一刻,祁言術想到了家裏那位一場演出要準備上千萬首飾的祁夫人,只覺得無比諷刺。
祁言術扶着溫栀寒坐下,“你試試,需不需要調音。”
“我有一個問題,這個鋼琴……”
“租的,表演完之後要還回去。”
祁言術就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未蔔先知地解釋。
“好,那我試試。”
溫栀寒看着方才祁言術給她的曲譜,然後輕觸琴鍵,試了幾個音,找回了熟悉的感覺,才開始。
她神情專注,指尖流轉間,一個個美妙動人的音符跳出,婉轉的音樂讓他們這群熱愛音樂的少年都甘願為她伴奏。
在某一刻,他們不約而同的,都開始了演奏,跟随最初創作這首歌的初心,将最原始的狂野與熱烈呈現出來,與溫柔如水的鋼琴曲碰撞出絕妙的火花。
低磁的唱調在某一刻開始達到高潮,混合着甜美的嗓音,在這一刻碰撞出精彩的火花。
他們在熱血的年紀創作了以《百年》為題的歌曲,慶祝學校經歷三遷校址卻百折不改初衷,莘莘學子,經歷風雨迂回仍懷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