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程安然回憶劇情的時候,她的視線裏出現了一個人,那是一個很醜陋的人。
他的頭發油膩膩的,散發着臭氣,而且還打着結,仿佛永遠梳理不清一樣,亂糟糟地披散在他的身前背後,好像一輩子沒有洗澡一樣。
他的臉上有很難看的深紅色的胎記,胎記占據了他的大部分臉孔,沒有被胎記占據的臉孔上是黑色的肌膚,在胎記上面,有青紫色的血管凹凸不平地蠕動着,甚至往從臉上蔓延到脖間、鎖骨處,看上去恐怖極了,仿佛惡鬼從地獄裏爬了出來。擁有這樣一張臉,不論是誰也無法從他的臉上看出他的表情。
除了臉上的胎記很難看以外,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衣服,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膚黑漆漆的,仿佛是從沼澤地裏爬出來一樣。
最為可怕的是他那雙眼睛,他的眼睛黯淡無光、死氣沉沉的,仿佛黑色石油貼在了他的眼睛上。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可是,從他那雙眼睛裏,她只看出了無窮無盡的兇狠、殘忍、冷漠、戒備和惡意。至于,任務資料說他擁有一顆善良的心,恕她沒有看出來。
當他出現在大殿的時候,程安然就知道,這個人就是她的任務對象——無天。
程安然雖然喜歡美人,但是,對于醜陋的人,她也可以接受。
無天出現在大殿的時候受了很重的傷,程安然看到他的身體在出血,血染紅了他的衣服,每走一步,他就在大殿光滑如鏡的金磚上面留下一個血腳印。
程安然突然有點佩服無天。
他受了這麽重的傷,衣服下面不知道有多少個傷口,但是,哪怕他疼得冷汗直流,卻依舊往前走。
這樣的人不值得佩服嗎?
程安然看到無天走到了神靈之泉旁邊,趴在神靈之泉旁邊喝水。
神靈之泉的泉水裏有很濃郁的靈氣。
無天的手伸進泉水裏,捧起一把水來喝。
泉水流進了無天的嘴裏,流向了他的喉嚨裏,流進了他的五髒六腑、奇經八脈。
濃郁的靈氣在他的身體裏轉了一圈,修補了他的經脈和內髒。
無天發現他的身體的流血現象立刻止住了,疼痛立刻消失了,傷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無天立刻從腰間扯下了一個儲物袋,從儲物袋裏拿出了一個葫蘆大小的瓶子。
他把瓶子放進神靈之泉裏,泉水咕嚕嚕地跑進了瓶子裏。
明明小小的一個瓶子,卻把那汪神靈之泉全部吸收完了。
這時,一顆泛着白光的珠子帶着水汽出現在無天的眼前。
那是水真源。
無天把瓶子塞好,放進了儲物袋裏。
他的手一收,把水真源收到了他的手心裏。
無天從儲物袋裏拿出一個玉盒,把水真源存儲在玉盒裏,又把玉盒放進了儲物袋裏。
程安然知道他快走了。
但是,程安然不知道如何從這個棺材裏爬出去。
在無天收集神靈之泉的時候,程安然用積分兌換了半生青蓮的記憶。
當無天得到水真源的時候,正好是程安然吸收了半生青蓮全部記憶內容的時候。
“咔嚓”一聲。
無天聽到了一個響動從棺材裏傳出來。
無天看到了一雙手從棺材蓋裏伸了出來。
那是一雙很漂亮的手,修長,白皙,纖細,多一分嫌長,少一分則短,宛如雪玉雕成,細白的指尖修長柔美仿佛玉蔥,淡粉色的指甲宛若玉管般透明,搭在漆黑的棺材上面,有一種詭異的美感。
無天的視線被那雙手吸引了過去,他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然後,他看到一個非常漂亮的少女從棺材裏坐了起來。
那是一個長發如雲、如仙似神的少女,她的峨眉宛若淡煙輕掃,長而卷的眼睫毛仿佛蝴蝶翼翻飛,眸子澄清幹淨宛若秋水,紅唇豔麗飽滿潤澤,美得可以入畫。
不論是在仙界還是在魔界,抑或人界、妖界,無天都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少女。仙魔妖三界都喜歡美麗的事物。
哪怕有仙妖人三界第一美人之稱的顧惜汐、六界第一美人之稱的妙兮仙子也沒有眼前這個少女這麽美麗。
越漂亮的女人越有毒。
無天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厭惡。
程安然從棺材裏爬了出來,毫不猶豫地提起裙子往無天的方向飄去,說道:“你是何人?為何打擾我的沉睡?你是什麽時候進入神寂之地的?我從來沒有在神寂之地見過與我一樣的智慧生命,你也是父神大人制造出來的嗎?我在你的身上聞到了父神大人的味道?你與父神大人是什麽關系?你和我一樣是父神大人的半生嗎?還是,你是父神大人?”
程安然的聲音清麗如黃鹂,懵懵懂懂的樣子讓無天的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她憑什麽可以這麽美麗無辜、幹淨天真?
無天向着程安然的方向走了幾步,在柔和的光芒下露出了他那醜陋的臉龐,毫無生機、死氣沉沉的眼睛,以及油膩膩的頭發和髒亂差的衣服。
所有人都喜歡美麗的事物,不論是人界、魔界,還是仙界,這樣外貌和身體只會讓他們震驚、惡心。無天已經習慣所有人見到他都是一副見到鬼的模樣,然後,流露出的惡心痛恨難受的目光,仿佛他的存在污染了他們的視線,打擊了他們的精神世界,多看他一眼,他們就忍不住嘔吐一般。
程安然對着這張醜陋的臉,面帶笑容地走了過來,問道:“你是我的同伴嗎?你為什麽不說話?你是啞巴嗎?如果你是啞巴,我可以用神力把你的啞巴治好。”
程安然的語氣有些驕縱。這一次她不打算走溫柔體貼的路線,因為顧惜汐走的就是溫柔體貼的路線,她表面上對無天很友好,但是,骨子裏卻對無天既戒備又厭惡。還有妙兮仙子,她在外面的形象都是一個溫柔體貼的形象,但是,對于無天卻只有惡毒和殘忍。
如果她也像顧惜汐和妙兮仙子一樣走溫柔體貼的路線,不僅不會讓他産生好感,反而會引起他的警惕和惡意。
無天對別人的好意和惡意有一種直覺性的敏銳,不論那個人對他是什麽樣的态度,他不需要去分析,只需要通過直覺,他就可以很容易地看出那個人對他是厭惡、是無視,還是善意。不論那個人對他是多麽地溫柔多麽的體貼,只要他的心裏隐藏着惡意,他都可以感覺出來。
而這一次,他感覺到眼前這個人的心裏平靜,沒有惡意,沒有同情,只有見到一個同伴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