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白安珩自然十分放心韓筃:“家中這些事情交給你,我自不必擔心,等過幾日叫人出去查看熟了之後,看看這附近可有什麽好去處?也好帶你去逛逛。”

以前在京中之時,能去游玩的地方也就那麽幾處,剩下的就是這家的應酬、那家的交情,都是些人情往來,時常出門奔波也多只為了婚喪嫁娶生日年節。如今到了這合縣,雖這地方偏遠一些,但人情往來必然會少許多。若只讓她自己在家中幹坐忙碌,自己哪裏放得下心來?

回頭叫下面的小厮仆人出去打聽打聽轉上一轉,看可有什麽有趣的地方兒、又或不錯的風景,好帶她出去轉轉。

小夫妻用過了晚飯,便起身回了裏屋。這一路的奔波,讓人躺上就不想動彈了。韓筃合上眼睛,腦中混混沌沌的,正欲睡着之時,忽覺身邊那人靠到了自己身邊。

溫熱的氣息撲到臉頰,吹得人心癢癢的,剛張開眼睛,就隐約看到一片陰影壓了下來。

口 鼻中的氣息是最熟悉的那個人的,讓人心裏發軟、發燙。一面回應着他,一面擡起手臂來,從他背後環住了他——雖然有些累了,可自從上了路之後,多是在車上過 夜,二人都有些面嫩,哪好意思在車上行那些事?再加上之前正月裏忙碌,本就沒有幾回,這一路的奔波,倒是難為他一直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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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等上三日之後,次日便有許多人登門拜訪、或是下貼子,或是什麽人親來。白安珩在前面一邊忙碌着交接政務,一面應酬往來的下屬、同僚。而韓筃在後頭也不得閑,這邊剛吩咐下去讓下人們接着收拾存放東西的屋子,那邊就來人來報,說是哪家哪家有女眷前來拜訪。

知道了白安珩要來合縣走馬上任,韓筃便從他那裏拿着一份這處的鄉紳、氏族、大戶的名單。白韓兩家都是經年的官宦世家,在朝中各部、大賀之中遠近姻親甚多,就這合縣之中,還有那麽兩家能跟二人家裏牽扯上一二的呢。

今日來拜訪韓筃的,便正是這兩家人。

忙吩咐下人們請人進來,這裏又匆匆換過衣裳出去應酬,一折騰就是數日不得閑。

有道是十裏不同風,百裏不同俗,韓筃跟來訪的馮夫人、楊夫人聊了幾回,才得知合縣這邊因離着邊疆較近,所以風俗相對開化,就是女人出門兒也沒那麽多的規矩。不光能光明正大的只帶着幾個人就能出門兒,連馬也是騎得的。

那位同韓家有些繞着彎兒親戚的楊夫人,還笑着相邀韓筃呢:“若是白夫人有興致,我那裏還有幾匹溫順的小馬,都是極乖巧聽話的,哪日咱們相會一并出去,我雖沒什麽才華,可好歹還是善騎的,保管把你給教會了!”

韓筃含笑點頭,京中也不是沒有會騎射的女子,武将家出身的女兒們,若是得寵,還是能有自己的馬騎的,韓筃自己因向來好靜,這才不管是哪背子都沒摸過半根馬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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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安珩先招待了兩日來客,第三天起,便出去應酬了。

這日給他接風的,乃是同僚、并當地士紳。合縣這邊雖挨着德縣,卻沒德縣情勢那麽緊張。不光有當地的士紳,有一些還是從祖輩都在德縣那邊的遷過來的。

席上,衆人紛紛敬酒說笑,心中自也暗中打量彼此,心中分析得失利弊。

等一席過後,各自離去,便有三五成群的小聚在一處,私下說着話兒。

一處私宅之中,幾人聚在一處,皺眉低聲的商量道:“這位白大人……列位怎麽看?”

衆人都沉吟了一會兒,沒誰先開口說話,當先那個似脾氣稍稍急些:“幾日前就接到大皇子那邊的消息,這人跟五皇子那邊親近……當日咱們不好商量出個結果,可這會兒人都見了……”說着,看向其中一人,“李兄,你說呢?”

被點之人依舊先沉吟了一會兒,方擡起頭來:“這人年紀雖輕,卻善交際,說話也是滴水不漏……只怕倒是難辦。”

另一個姓劉的道:“雖說如此,到底年輕,聽說……好像才到剛二十呢吧?”

頭一個說話的連連揮手:“管他多大呢?大皇子叫咱們盯着他,能拉攏最好拉攏上,便是不能拉攏,也不能叫他壞了咱們的事兒……你們說,可怎麽辦才好?”

那個姓李的有幾分猶豫,擡手撚着自己的胡子,低聲沉吟道:“聽說白家極重家規,在京中有人想同他套幹系,送禮、送人,他好像都沒收過……”

“只 怕那是因為他家老子就在跟前兒吧?”姓劉的那個轉了轉眼珠,“你們也知道,那些讀書人不比咱們直白性情,什麽事兒都最愛拿着個架子,也不必弄什麽女人往他 府裏塞,多請他出來幾回,找幾個會做詩又會唱的清高姐兒,慢慢勾着,時候久了,這事兒就是不用咱們催他也能自己上套……”

頭一個說話的人連連點頭,拍手叫好:“可不是麽?誰能受得了家中只一個婆娘?我就不信他家帶來那些丫頭都是擺設!”

“劉 兄弟、吳兄弟莫要着急,這事還要從長計議。”姓李的又撚了撚胡子,搖頭晃腦道,“劉兄弟所說之事倒是能做着看,不必多,一年二年的,只要有一個半個能讓他 動了弄回家的意思,咱們就算是在大殿下那裏立了一功。就是送不成也不必急,只一件,老胡那的事兒可要千萬小心,不能讓他看出馬腳來,只要管好這三年,三年 一出,無論那事如何,大皇子必會派自己親信過來接手合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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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處熟悉交接過後,白安珩到府衙走馬上任。

上任頭一件緊要之事,便是把帶過來的那些糧食種子等物依次分發下去。

合縣只是合州中的主縣城,下面還有大小鄉鎮數十個,這裏的田地不比南面,能一年兩熟。只能種一回不說,頭年年底還遭了災,更死了不少牲口家畜,下面鄉裏的日子十分難過。

在府裏跟幾位帶過來的師爺相商了一下——除了吳将軍送來的那兩個,那兩位不通這些經濟——便一邊分頭派人下去,查探各處實情,一邊查過各鄉送來報災文書,一一核對之後,發放糧食。

這兩件事雖是一同辦的,卻不能等人先回來核實再行發放。一來眼見開春,這幾日土地解凍,正要破土播種,那些農民實在是等米下鍋、等種子下地。二來則是衆人雖是緊趕慢趕,可到這兒還是時候太過緊張,根本來不急提前查探,只能先依着他們報上來的消息發放。

白安珩先後派了兩波人出去,一波是提前出去打探的,另一波則是出去運送糧食種子的。他手底下人看似不多,明着的只有第二波跟着出去送糧食人——還是一處鄉鎮只一二人跟着。可提前出去的那一波的人,卻是五殿下暗中派到合縣來的人。

其實不光是合縣,連德縣那邊也有一些“自己人”,這些是姜哲出的主意,這會兒實到了合縣這邊,白安珩才方覺着人手不足使喚起來實不方便,心中自是感慨某人的算計,竟能提前先到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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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邸之中全都收拾出來了,不光是白安珩使喚的書房和二人住着的正房,連那些邊角的房間不管住不住人的,也全都收拾幹淨,該裝東西的裝東西,該住人的住人。

韓筃這會兒坐在炕上,就着窗外的光,正查着這幾日走過禮的一些人家。

夏蟬上好了茶水,笑着跟夏荷道:“本來還怕這回出來辛苦,住沒住的地兒、睡沒睡的地兒。沒想到這地方倒敞亮?只咱一家住這個院子不說,房子也富裕,咱們兩個竟能落得一人一間呢!”

夏荷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那是哪個這幾天非要跑到我屋裏跟我一同睡的?”

“兩人一起睡不是暖和麽?”夏蟬沖她擠擠眼睛,提着空了的壺幾步出了屋子,留下夏荷一時哭笑不得。

韓筃含笑聽了一耳朵,提筆在另一個空白冊子上細細記着,還不時琢磨一二。

剛剛出去的夏蟬又幾步跑了回來,一臉的喜意:“小姐,京城的家書到了!”

忙放下筆,接過那些書信,厚厚的好幾封,有公公寫給自己相公的,這個便放到了一邊,自己不便拆閱。也有姜哲送來的,上頭寫得也是給自家相公的。有婆婆的、也有自己母親的,還有一封,是韓筣送過來的。

韓筃挑撿了一下,把公公、姜哲、白安玙的書信放到一起,這些怕都是正事,自己不便看,給白安珩留下就好。剩下的由小叔白安珣代筆、替婆婆寫的,想必應是家書,這個留着晚上同他一起拆看才好。

自己母親的那封,自己可以先看,晚上同他說一聲便好。最後就是韓筣的——一樣,也是自己先瞧,有要緊事再同他提。

想了想,先取了姜氏的信拆看起來,上面不過說些家常,問問平安,滿滿的慈母關懷,倒叫韓筃又不由得想起了母親來了。

反複看了兩回,才放到了一邊,再取了韓筣的信來拆看。前頭先是說過平問,中間又提起了二人合股的那幾間鋪子的生意,最後則說到……

看着、看着,韓筃不由得詫異挑眉——這事……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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