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式微幾乎是全速沖了進去,她一推開門就問到:“怎麽了?”
霍殷容回頭,見是她,眉頭先是一松,接着又是一擰,她是從哪裏跑出來的?
他仔細的看了看她的神色,面色緋紅一點也不像自殺過的人,他的視線又落到她的手腕上,因為之前的掙紮,她的衣袖微微向上卷曲了一些,不過足夠他看清楚,她的手腕光滑潔白,一點也沒有剛剛割腕的痕跡。
原來是騙自己的。霍殷容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餘式微你還真是行啊,連我都敢算計。”
雖然不明白她到底在幹什麽,不過自己還是可笑的上當了,竟然真的以為她會自殺,還眼巴巴的趕了過來。
雖然看到霍瀝陽竟然自己坐了起來,餘式微心裏應該很高興的,可是,她卻不敢對上霍殷容的眼睛,因為,她卑鄙的利用了他的感情,她怕從他的視線裏發現那個已經被染黑了的自己,她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羞恥。
雖然她恨霍殷容過去給她帶來的陰影,但是現在,她想對他說一聲對不起。
“我……請你原諒……我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你有什麽迫不得已?”
霍殷容正要冷冷的質問,一旁的霍瀝陽卻憤怒的吼道:“小微,這是怎麽回事?他怎麽會來?”
他最落魄最窩囊的樣子竟然讓他的敵人看了去,他怎麽能不生氣。
餘式微急忙小心翼翼的答道:“瀝陽哥,我這麽做都是為了你,你看你現在不是好多了嗎?氣色也紅潤了。”
紅潤個屁啊,他那是被氣的。
霍瀝陽臉色不善的說到:“誰讓你自作主張的,你憑什麽替我決定這一切?”
她的卑躬屈膝,他的頤指氣使,霍殷容都是看在眼裏的,正怒其不争,眼角卻突然撇到走廊上的那個人,嘴角的笑容不由得越發深邃了。
霍殷容并不知道陳瀚東已經知道了餘式微和霍瀝陽的關系,心裏一陣幸災樂禍,如果不是還有事情要辦,他真想留下來看看餘式微臉上的錯愕還有霍瀝陽表情的扭曲,那可真是一場百年難得一見的好戲。
不懷好意的目光在霍瀝陽和餘式微臉上轉了一圈,他緩步靠近餘式微,用只有他們兩個才聽得見的聲音,低聲說到:“從此以後,你也不過如此了。”
他這話的意思,餘式微似懂非懂。
當然,霍殷容的目的并不是那句話,而是他的表情,暧昧又戲谑,仿佛是偷會情婦卻不巧被情婦的老公抓住的浪蕩子。
他就是為了讓霍瀝陽和陳瀚東誤會,他們對餘式微越狠他就越開心。
霍殷容滿身驕傲得走了,留下無言以對的三個人。
霍瀝陽怒氣沖沖的質問餘式微:他“剛剛和你說了什麽,他為什麽要那樣和你說話?”
餘式微急忙柔聲安撫:“他沒和我說什麽,真的。”
“那你們兩個靠的那麽近?”霍瀝陽一副吃醋的樣子。
餘式微百口莫辯。
這時一直站在門外的陳瀚東走了進來,臉色不善的說到:“這好像不是你該管的事情吧?”
他這個正牌老公都沒說話,他一個過氣的前任男友瞎指揮什麽?
剛剛只顧着應付霍殷容和霍瀝陽,餘式微竟然沒發現陳瀚東也跟了過來,她頓覺大事不妙。
霍瀝陽好不容易才恢複了生氣,不會被陳瀚東一刺激又變得了無生意吧?那個時候她就真的要欲哭無淚了。
她急忙沖陳瀚東使眼色讓他少說兩句。
陳瀚東十分不爽她的态度,于是選擇無視。
倒是霍瀝陽認出了陳瀚東,剛剛暴怒的态度便收斂了一些,畢竟,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不過陳瀚東這話什麽意思?難道他不該管嗎?
他沉思了一會兒,轉頭問餘式微:“他怎麽來了?”
餘式微哀求的看了一眼陳瀚東,然後緊張兮兮的說到:“他……聽說你最近的情況不太好,所以過來看看你。”
陳瀚東眼神牢牢的盯着餘式微,嘴角是一抹冷冷的笑容:“是嗎?”
他往右邊走了兩步,和餘式微貼的更近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到一厘米,他微微低頭,目光直直的射進她的心底:“我來就沒別幹別的?”
說着,一手還輕輕的把她嘴邊的一根頭發給拈了下來。
餘式微是不知道她的嘴巴上到底有沒有粘着頭發啦,不過陳瀚東的手明顯是故意的慢慢的從她嘴唇上滑過,她背脊立時竄過一陣酥麻,臉騰的一下就紅成了大蘋果。
這樣暧昧的話語,這樣挑逗的動作,分明是來宣示主權的!!!
餘式微見陳瀚東一副打定了主意要自己為他公布身份的模樣,心裏不由的一陣發虛。
不敢對上他熱切的視線,只能在霍瀝陽看不到的角落偷偷扯了扯他的衣角,然後僵笑着說到:“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還有其他朋友在這裏住院,所以順便一道看了,是不是?”
說到最後三個字,她還特意加了重音,裏面包含着無奈祈求撒嬌等種種情緒。
以前餘式微這樣對他的話,他肯定立刻承受不住乖乖投降了。
可是現在這個問題不是一般的嚴重,直接威脅到了他的老婆主權了,他絕對不能讓步,更不能心軟。
霍瀝陽又不是瞎子,他怎麽會察覺不到這兩個人之間的怪異,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陳瀚東好像沒女朋友吧?難道說他對小微……一股濃烈的危機感襲上心頭,他突然發覺他不能再這麽頹廢下去了,小微能容忍他一時,不能容忍他一輩子,說不定日子久了她真的會被其他男人勾走。
眼珠一轉,他立刻面色難看的哼了幾聲,然後捂着胸口緩緩的躺下,那動作,仿佛剛被人用尖刀刺了幾下似的。
餘式微果然上當,立刻甩開陳瀚東,毫不猶豫的撲了過去,焦急的問到:“瀝陽哥,你怎麽了?哪裏痛?”
語氣滿是關切和心疼。
陳瀚東不由得臉色鐵青,裝痛苦?霍瀝陽也太卑鄙了吧,竟然利用小微的善良來把她從自己身邊奪走。
不過他很快就明白,就算讓餘式微當面承認她和自己的關系也無濟于事,她的半顆心肯定還懸在霍瀝陽那邊,并不能全身心的屬于他。
而且,萬一霍瀝陽受不了這樣大的刺激,嘎蹦一下死了,那他就永遠賴在餘式微心裏了。
想通了這一點,他也就不急着表明身份了。
只是霍瀝陽裝模作樣騙取餘式微同情心的樣子讓他覺得十分礙眼,所以表情依然很陰沉。
他冷冷的開口說到:“既然霍先生不舒服,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連下次再來看你這種客套話都懶得說了。
知道自己取得了勝利,霍瀝陽心中不免一陣得意,表面上卻還裝出一副就快死了的痛苦表情說到:“我……我身體不好,就不送你了,慢走。”
說着,還握上了餘式微的小手。
陳瀚東看的腦門青筋直跳,內心已經開始咆哮你他媽快放開我老婆的手,他咬牙擠出一句:“病了還是快找醫生吧,她又不懂。”
說完,沒再看一眼,利落的轉身走了。
不急,以後有的是時間收拾這小子。
餘式微回頭,卻只看見陳瀚東孤單的背影,心裏不由的嘆息了一聲,她不但欠了霍瀝陽的,還欠了陳瀚東的,這兩個男人她都對不起。
手指傳來一陣刺痛,餘式微回頭,霍瀝陽正用力的握着她的手。
“怎麽了,瀝陽哥,要不要我去叫醫生?”
霍瀝陽搖了搖頭:“沒事,有你陪着我就好。”
“哦……”餘式微在床邊坐了下來,開心的說到,“能看到瀝陽哥你好起來真是太好了,這麽久的努力總算沒白費。”
霍瀝陽靜靜的看着她,忽然說到:“低頭。”
“什麽?”
“我讓你低頭。”
“哦。”雖然有些不解,餘式微還是乖乖照做。
霍瀝陽卻伸手撫上了她的額頭,那裏還貼着一塊創可貼,他低聲問到:“疼不疼?”
餘式微眼眶有些泛熱,自從霍瀝陽生病之後脾氣就一直很暴躁,他已經很久沒這樣溫柔的和她說過話了,溫柔的像是從前,那種隐秘的快樂。
她搖了搖頭,說到:“沒事,一點都不疼,我……只要瀝陽哥你能好起來,怎麽樣都好。”
說着說着,竟然哭了,仿佛要将連日的委屈全部宣洩出來一樣。
霍瀝陽伸手,将她抱入懷中,嘆息了一聲,說到:“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再也不會了。”
餘式微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麽樣應對霍瀝陽這樣的親密了,兩個人之間有一種說不出的疏離感。
正尴尬萬分的時候餘式微的肚子忽然咕咕咕的叫了起來,她更尴尬了,卻有些慶幸。
動作盡量自然的脫離霍瀝陽的懷抱之,她摸了摸肚子,委屈的說到:“晚餐……好像忘記吃了。”
“笨蛋……”知道她這又是為了自己,霍瀝陽心裏是滿滿的感動,他拉着餘式微的手說到,“你去吃點東西吧,吃完了再好好的睡一覺,我答應你,再也不會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