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委屈求全

錢媽媽輕嘆了一聲,過來摟着她的肩膀輕拍了拍:“這也是命……這回出了這個事兒後衆人這才鬧清楚——合着,上一回宮宴前一些日子,縣主就小産過一回了。

“這次縣主又小産了,她家婆婆見鬧得太大被外頭人都知道了,生怕敬王爺責怪,竟放出話來說,是縣主自己不小心,上回小産後沒養好就硬要跟姑爺同房。這次的胎位從一開始就不穩……

“敬王府上的人事前竟連上一回縣主小産的事情都不知道。似是這回縣主小産、還有上回,都跟她家那個老婆子有什麽幹系,氣得敬王爺叫人去宋家人要,要接姑奶奶回王府養着。被宋探花跪在地上求了半天,說縣主身上弱,驚動不得,好歹等她出了小月子才能挪動,這兩家正鬧着呢。”

韓筃愣愣的坐在炕上,半天回不過神來,原來,上回入宮時她就已經小産了?難怪她上了那麽厚的妝,這是生怕叫人看出她身上不好呢……也難怪,她竟會央着自己想來參加自己的婚事好散心。

“唉……又是一個癡的。”韓筃清楚,以宋裕慈的手段,趙茹岚只會怪婆婆不慈,卻絲毫不會懷疑宋裕慈心存什麽不好的念頭。再加上他那一跪,只怕會博得一個孝名、一個深情之名。他心裏,恐怕同上一世待自己一般,并無絲毫把那縣主放在身上的意思吧。

宋裕慈只覺得頭都快要炸了,他當然知曉自己的母親一直在刁難縣主的事情。這事,是他默許的。

以縣主之尊下嫁于他,宋裕慈知道,就算她一直迷戀着自己,心中卻也難保不會有那高自己一等的心思在,就是她沒有,她身邊的下人們也未必沒有。他是男子,絕不願意讓自己妻子、妻子身邊的人、妻子娘家人低看自己一眼。

所以,在母親心懷不憤想要拿捏新婦的時候,他只裝出副孝子的樣,讓母親任意而為。

母親是沒什麽見識,可婆婆管媳婦卻是天經地義的,且有母親在那邊為難,妻子就只有愈發讨好自己、拉攏自己的心思,不會生出別的想頭,到時自己只稍對她好上三分,她就能感恩戴德的以夫為天。

可沒想到……村婦就是村婦!她拿捏兒媳婦竟拿捏掉了兩個孩子!

他既想要妻族勢力大些,又不喜妻子在自己面前拿大。可再怎麽,為了籠絡住妻族,卻也應該先有嫡子,之後再說什麽庶出不庶出的。女人于他,不過是工具——生育也好、理家也罷、為自己籠絡住些勢力也罷。他能不顧及妻子在自己家過得好不好,卻不能不顧及妻族對自己的意見!

他沒想到,這回妻子被自己母親折騰得小産後,母親竟拿出上回小産的事情來說事,說什麽媳婦自己不好好養身子,剛出了小月子就勾搭自己再懷上了身子……若是一般人家的女兒、哪怕是官宦人家的貴女也就罷了,可那是敬王府家的閨女!是縣主!!

頭疼的輕嘆了口氣,擡頭看看面前的大皇子府的大門。

敬王爺大發雷霆,必要這幾日接趙茹岚回去,趙茹岚也不省心的成日家就知道哭、哭、哭!

他才剛剛攀上敬王爺、入了大皇子的眼,這一回總不能叫自己那沒見識的母親給壞了事吧?!

既然大皇子這次叫自己過去,只怕就是要問這回的事……

心中暗暗吸了口氣,也不知道大皇子這回叫自己過來是福是禍?畢竟,從上回見了大皇子的面後,就再沒機會面見他,沒想到,次回相見,竟是因為自己內院的雞毛蒜皮……

書房之中,大皇子并沒坐在書桌後頭,而是坐到了平時歇息的一張榻上。小太監給二人上過茶後,便躬身退下,把門輕輕合上——這回這事鬧得可是夠大,京中都傳遍了,敬王爺那火氣大得能把房子給燒了。

微微擡頭,掃了一眼大皇子的臉色,宋裕慈心中一驚——那表情陰晴不定,看着卻像不是不善的模樣!

想着,幹脆一不作,二不休,宋裕慈上前一步,一抱拳,一臉悲哀無奈之色,配着他那張宛若谪仙的樣貌,有着一種悲恸悵然之色:“殿下,臣無齊家之能,可生母自幼支身一人将臣撫養長大,實是不能不孝……縣主她與臣情深伉俪,實是不能、不能……”

說着,猛一擡頭,跪倒在地:“千錯萬錯都是臣一人之過錯,殿下……”說着,人又伏到地上,久久哀痛不已。

敬王爺氣得根本不見宋裕慈的面,今日大皇子竟然相邀請,自己絕不能放過這次的機會。

大皇子眼中閃過詫異之色,看着跪在面前的宋裕慈,他這算是至情至性,為不失孝道才如此?又因情深,不忍縣主身子未愈不想她路上奔波的意思?

想了想,到底開口氣:“平善起身吧。皇叔的意思是……還是要接縣主回去住上一陣子,養養身子。”說着,聲音壓低了下去,“和怡縣主畢竟是王妃所出的唯一嫡女兒。”

宋裕慈緩緩支起身,臉上悲哀之色不褪,更顯哀痛難耐,眼圈也微微有些發紅,聲音略帶些嘶啞:“縣主她……臣……遵命。”

大皇子眼睛眯了眯,忽單手托腮,饒有興致的問道:“平善的紅顏知己甚多,還當你是個最多情的呢,莫非還是個情種不成?”

宋裕慈一陣尴尬,母親為了分趙茹岚的寵、給她下馬威,前前後後這小一年的功夫就往自己屋裏塞了七八個丫頭,趙茹岚也給身邊的三個丫頭開了臉,放到自己屋裏,還有同僚上峰送的……加在一起算一算,竟有十幾個了。

見他神色尴尬,原本的僞裝竟有一絲破裂,大皇子忽然笑了起來。

宋裕慈心中一抖,心向下深了去。他還是太輕率了……或是說,太年輕了……

心中瘋狂的猛轉着,适才一時失态,必要想法子圓回來,不然……

忽見大皇子站了起來,幾步走到自己面前。宋裕慈低着頭,忽覺得自己平素一貫轉得飛快的腦子竟忽然有些不夠用了。要如何、如何才能把事情轉回來?自己已經得罪了敬王府,要是連大皇子這裏……

下巴上忽然一緊,宋裕慈愕然被搬起了頭來,詫異的看着正半蹲在自己面前眯着眼睛看向自己的大皇子。下巴上傳來有些粗礫摩挲感,讓宋裕慈不由得背後冒起了涼氣。

見他沒有躲閃,只眼中帶着些許驚恐的看着自己,大皇子心中冒起的那絲詭異此時方安了些許。

他不碰朝中臣子,不為其它,只為了規避麻煩。畢竟,朝臣和那些戲子優伶不同,可不是玩玩就算的。故此,雖然見過如宋裕慈、白安珩這般的少年貌美郎君,也從不會起什麽心思。

這些,是他将來的臣子,自要待之以君臣之心,省得一時傳出些什麽,便會招人诟病。

只這個宋裕慈……适才那番作态,确是叫他動心了。若他真是一副情深至極之人倒也罷了,畢竟是自己堂妹的丈夫,自己哪會跟自己的堂妹搶男人?可他顯然不是……想往上爬,卻把能給他青雲路的老丈人給得罪了。之後,敬王府只要發下話來,就能生生踩死他。

這樣一個人,就只能想辦法攀着自己、靠着自己、讨好自己,才能在這朝堂之上活下去……

“你是個識趣的。”說着,便死盯着他的眼睛,臉、一點、一點朝他貼近。見他從一開始的惶恐,到猶豫,到最後,幹脆把眼睛一閉,任自己施為。大皇子冷冷一笑——果真是個識趣的,既然如此,那便玩上一陣好了。幸虧這人的腦子還算好使,留在身邊除了偶爾排解外,還能出出主意。

腳步略顯蹒跚的出了大皇子府,宋裕慈善臉色陰郁。沒想到,上了一回大皇子府,倒叫自己被人給上了。可現下這番情形之下,自己當時除了委屈求全外,再無他法。

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宮中還有寵妃幹政,何況自己是一男子?不過是委屈委屈後頭,回了家中,自有被自己委屈的。男子也好、女子也罷,不過都是些個工具罷了。

既然自己已經委屈求全了,那便好好算計算計,自己要如何利用同大皇子的這份“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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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回門時,姜氏拉着女兒的手,看了又看,直把韓筃看得擡不起頭來,才低聲道:“姑爺待你可好?”

韓筃時不知要如何做答,只得點點頭,更不敢看母親的眼睛。

見她這副模樣,姜氏自然知道過得還不錯。見韓筣韓筌幾個過來了,便叫她們姐妹幾個在一處說話,錢媽媽則跟着姜氏到了裏間屋子。

“小姐這幾日起的可都比平時遲些呢。”

姜氏聽出了錢媽媽話中的未盡之意,輕舒了口氣:“那房裏……”

錢媽媽忙道:“幹淨得很,老奴打聽過了,二少爺別說屋裏人,就是以前也從沒聽說去過那等風月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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