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醒來,姜翎月睜着朦胧的眼,看那窗外透進來的光,微覺涼意。這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突然沒有了睡意,許是晚風吹散了吧!走到窗口,姜翎月是望了望那半弦月,想起自己的家人,微微有些心酸。自己已經來這個地方二十天了,不知道那邊又會是一個什麽景象,父母一定是為她的暴斃傷心欲絕吧,還有陸君翊,自己是不是很快就會成為他的過去,一段沒有開始就結束的戀情啊,她是有多麽悲催啊!想着這些睡意就更是沒了,姜翎月便是回屋披了件衣,繼而出了房門。
這清朗星空下,有暗香隐隐飄來,讓姜翎月聞之不由心醉,真想啊,她記得前面院子裏好像有幾株昙花,莫非是昙花一現?腦海之中是靈光一閃般的,姜翎月不由腳步輕快往那院子走去。
臨近了,便覺得香味更為濃郁了,這一路小碎步過去,便看到清冷月光下,幾株昙花肆意盛開,暗香随風飄送,猶如在誘惑情人一般浪跡纏綿。姜翎月是為那綻放中的昙花美景所吸引,竟是沒有看見那匍匐花叢中的暗影。
“真沒想到竟然能看到昙花綻放的時刻,也不知道是不是幸運!”姜翎月嘲諷般自語道,現代都市的忙碌,哪會有時間去欣賞花開瞬間的美好呢?而且,自己生活的城市裏又到哪去尋找如此聖潔的花。
姜翎月自語的話音卻是驚擾了匍匐花叢中的身影,是倏地的一聲,便見一個灰色的身影跳躍而出,那卷曲的身姿以一個詭異的姿态回望了姜翎月!
“啊!”如此猛的一照面,是讓姜翎月忍不住便是驚聲尖叫,她看到了什麽,這是一張貓臉,毛茸茸的面龐銅鈴大的眼睛,卻也是一種受驚般的神色與自己眼神相撞!可是怎麽會有面首人身的貓,有如此居然的貓?還有會露出驚恐神色的貓?再也是站不住了,腳下發軟,整個人便是摔倒在地,而驚叫聲卻是一聲又一聲,連她自己都是被吓住了。
那大貓模樣的身影更是倏的一聲躍入了一旁花叢中,又以四肢着地迅速奔走了,留下姜翎月失了魂魄般怔怔跌坐在地。
墨谏是聽到那尖叫聲的時候便是猛的起身,他深知這宅院裏有多少的秘密,若是被某人撞到,怕是要出事的。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姜翎月跌坐的地方,他深深憂慮地将人扶起問道:“娘子,這是怎麽了?”
匆匆而來的墨谏,一頭烏黑發絲披散在後,清風拂過便是月下起舞般律動。随意披着的白色外袍,露出他那胸口的幾寸肌膚,無暇般俊逸面龐帶着深深的憂慮,對上如此的面容,姜翎月只覺墨谏更如妖般誘惑與人,同時間,腦海一片空白,便是倒在了墨谏的臂彎中。
墨谏察覺到懷中的人兒的驚恐,眉頭微縮,這裏的一切原本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以往每夜都由他陪伴,即使宅中發生任何事情,也有他遮擋着。但是這一次,卻是他疏忽了,換了個魂魄的人不要他的陪伴,而他也忘記讓宅中的人收斂了。借着月光看着姜翎月的面容,墨谏心頭微驚,那靈臺忽明忽暗的靈光,是否在告訴他悲劇再次發生?月光之下,只見墨谏口中念念有詞,食指落在姜翎月印堂上,幽幽綠光在他指尖閃耀。
姜翎月是被困在混沌之中的,她清晰的記得自己昏迷之前所看到的東西,那貓首人身的東西一看就不是人,那是什麽,妖怪,對,那就是妖怪,可是為什麽墨谏的府上會有妖怪?還有,現在的她又是一個什麽狀況?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想法,四下望去卻是白茫茫一片,不見任何東西。
“喂,有沒有人啊!”姜翎月心慌慌地對着空白一片喊着。前後都望不見路,看不到任何的事物,唯有光,這究竟是什麽地方?
墨谏看着昏迷不醒的姜翎月,他明顯感覺到姜翎月魂魄的不穩,但是續命銅錢是将她的魂魄鎖在這身軀內的,可是她的靈識……
“師父,福祿便不是故意的,你還是先讓他起來吧!”貞兒站在門口,對墨谏請求道,而門外則是跪着一個身着灰撲撲汗衫的男人。
墨谏沒有應答,他能強留人的魂魄,但是要讓人靈臺清明卻是非他所能,不敢去想這後果會如何,他難道還要再等一世嗎?“去将寒水請來!”半晌,墨谏開口道。
“師父……”貞兒有些詫異,仿佛對寒水很不信任一樣。
“去!”墨谏很是言簡意赅道。
貞兒回頭看了依舊跪着的人,最後還是聽從了墨谏的命令,轉身匆匆離去。
跪在地上的福祿低垂着頭,是半點也不敢出聲,深夜時刻他時常在花叢中吸收靈氣,從來都沒有出過事情,這誰知道會……不敢去看主人的臉色,這個女子對主人來說是極為重要的。
“這不怪你,你先下去吧!”墨谏雖沒有去看福祿,但還是開口道,目光卻是落在姜翎月臉上的。安詳沉寂的面容,熟悉又陌生,他從來都沒有去全心看過姜翎月,那命盤上測出她的方位,便是于危難時刻出手相助,兩年相守,刻意溫柔,最後發生那樣的事情,他心裏也是有些難受的,不是說好什麽都不在意,什麽都能接受的嗎,其實還不是片面之言?而這一次,難道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他等太久了,要是錯過這次,他又要等待多久?
福祿如逢大赦般叩謝退下了,其态是極為的恭謹。
寒水來的很快,這看到情形卻是搖頭笑了笑,說道:“這叫魂的事情我可不擅長!”
“她的魂魄鎖在身軀內,又未離開!”墨谏反駁道。
“估摸着就是被人塞進這樣一個身軀內,所以不想醒。”寒水不客氣說道。
墨谏的眼神含着冷意,便是看向寒水,仿佛要發難一樣。
寒水呵呵笑了笑道:“墨兄,這叫魂的事情自然是要親近的人來做,你既然是她的夫,情真意切地呼喚自然能将人叫醒,我這一個外人,是真不頂用的。”
情真意切?若是以前的人,他自然神情以待,但是現在的姜翎月心中無他,自己于她根本就如無物一樣吧。“少給我打馬虎眼,就算是你半途而廢的,怎麽會來這最基本的法門都不會?”
“這術法都是洪水猛獸型的,親近之人的呼喚才是春風拂面型的,墨兄如此愛護嬌妻,怎麽舍得嬌妻受難是吧!”寒水卻是一種諷刺般口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