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兒,是我。”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響起。
曦兮聞聲眼前一亮,剛要喊出聲。
“噓……”對方壓低嗓音快速道:“兮兒,你聽我說,明天你在太和殿被提審,有人到時候會去幫你,所以不用擔心,快來人了,我先走了,你好好地。”
曦兮上前扒住牆縫還想問什麽,對方的聲音卻已經消失。
東宮此時陽光普照,卻沒有一人感覺到那種溫暖,相反,人人此刻心裏都像蒙上一層紗,陰霾而不可探測,溫暖的陽光頓時變得詭異起來。
“梅楷欣不是已經喝了絕子湯,為什麽還會在眼皮子底下出現這種事!”燕葉眼光陰鸷的看着地面,冰冷的氣息讓衆人都遠遠的避開三尺。
“是不是碰巧找到絕子湯的解藥分量?”十三猜測道:“或者,絕子湯對梅楷欣的身體無效,雖然絕子湯可以讓人斷子絕孫,但還是有偶然因素發生。”
“不可能!”迦蘭一臉堅定。
“為什麽?”十三疑惑道。
燕葉轉頭看向迦蘭。
迦蘭得意洋洋道:“屬下害怕那份絕子湯不夠分量,五天之後又讓梅楷欣在不自知的情況下喝了一份。而且和前一份的分量配藥絕對不一樣,就算梅楷欣的身子可以逃過一次,那第二次總不會逃過吧!況且,絕子湯是喝過之後,除非有解藥,不然一輩子無法孕育的,十三,你就不要想歪了。”
十三臉色微紅,低頭稱是。的确,梅楷欣要是敢在太子眼皮子底下幹出偷人這種事,那他們這些人還不如死了算了。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方法可以解決絕子湯的藥效嗎?”
“有,七百年的奇珍果!”迦蘭道。
“太不可能了吧,梅家根基才多深,在朝中總共不過才第三代而已,怎麽會有七百年的奇珍果,就算有也不會随随便便使用給一個女子,只為了解絕子湯的藥效,這不大材小用嗎?”十三道。
“除非梅家的奇珍果多的跟他們家的女兒一樣。”迦蘭嗤笑一聲,不甚在意的開着玩笑。
奇珍果有多珍貴大家都知道,更何況是七百年前的奇珍果,大多都已經被各國皇室收集存放于秘庫或寶庫中。
燕葉低頭沉思,突然眼光淩厲一閃,沉聲道:“去查梅家的族譜,順便查一下自梅家家主入仕至今,有無跟異國人士來往的記錄,尤其是梅尚書這一代。”
迦蘭忽然看向燕葉,難道……
不待迦蘭繼續思考,燕葉打斷冷聲道:“快去!”
“是!”迦蘭迅速轉身,執行而去。
“十三,繼續保護太子妃。”
“屬下遵命!”十三抱拳行禮,然後消失。
第二天,太和殿上寂靜肅穆,除梅妃流産外加失血過多,在東宮修養外。昨天所有在場的人證全部到場,按照位列依次站好。
宮人們全部跪在地上,伏趴着不敢擡頭,身子不停顫抖,無聲的展現出他們內心的恐慌。
東宮妃嫔此刻戰戰兢兢立于一側,個個低眉垂首,太子昨日的警告歷歷在目,現在最難做人的就是她們這些看似毫無牽扯的妃嫔。
秦陽無語的站在大殿上,無語的看着大殿頂,無語的問候着上面的蜘蛛,無語的看着眼前混亂又整齊的場面。
雲相站在另一側,冷汗直冒,總感覺自從兮兒去皇宮赴宴至今所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場夢,因為只有夢裏才能事事出乎人的意料。他現在都想問問瑞帝,他家兮兒溫柔乖順,知書達理,怎麽會做出這種事呢?天牢裏的确定是兮兒本人嗎?
燕葉冷冷的站在上首的位置,迦蘭随侍身旁,兩人的臉色都沉得能滴出水。
瑞帝威嚴坐與大殿之上,俯瞰着底下的衆人,面無表情,只是胸口有些微的起伏不平,展現了他此時的情緒。
“傳犯人雲曦兮……”夏公公尖細的嗓音嘹亮的穿透整個太和殿。
“住口!”燕葉突然低吼一聲。
夏公公顫了顫身子,停下聲音望着燕葉的方向不知所措。
燕葉眼神微冷,道:“太子妃罪還未定,只是暫壓天牢,說是犯人于理不合!”
夏公公擦擦汗,原來是為了這事,換口氣,繼續尖着嗓音拖長聲音道:“傳太子妃娘娘觐見……”
瑞帝胸口的起伏更大了。
曦兮穿着昨天的白紗裙宮裝,在兩個侍衛的帶領下進來,叩拜行禮:“兮兒叩見皇上,叩見太子殿下。”
瑞帝冷哼一聲,當做回應,便任由曦兮跪在那裏。
瑞帝道:“既然人已帶到,那審問開始吧!由于雲曦兮的罪證不明,此事有關國體,暫且先不壓到大理寺,等罪證明确後再壓到大理寺審問。”
曦兮跪在地上不言語。
“慢着!”燕葉突然上前幾步奏道:“父皇,兮兒一天罪證未定,她就還是兒臣的正妃,是兒臣的結發之妻,也是大燕國最為珍貴的太子妃,既然如此,為什麽要大燕國的正妃跪在地上與那些奴才們平級呢?這難道不是有辱大燕國體面的事情嗎?”
說着,燕葉大步走到曦兮跟前,一把将她提起,順便将她拉扯到自己的位子旁邊站好,又道:“既然是兒臣的結發正妻,理應侍奉兒臣與身側,此乃名正言順之事。所以還請父皇恩準,讓大燕國太子妃站在應該站的位置上!”
場面瞬間冷場,衆人神色各異看着大殿上首氣勢逼人,敢于和皇上針鋒相對的偉岸男子。
如此大逆不道的做法,只為了一個女子。
曦兮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燕葉拽到旁邊,此時才弄清楚怎麽回事,不由得詫異的看着燕葉,清澈的眸子第一次帶着疑惑,她張了張嘴,有些猶豫但還是問了出來:“為什麽?值得嗎?”
燕葉眼光深邃的盯着她,蘊含着深廣的大海神秘而不可捉摸。那淩厲的氣勢卻好似要刨開她的內心,探進那內心最深處,最隐秘的地方。曦兮不自然的撇開頭,卻聽他冷冷的道:“你是孤的女人,孤的唯一,除了孤,誰也不能動你!”
冰冷的語氣帶着霸道和強權,帶着狂妄和傲然,卻讓曦兮第一次沒有産生反感,曦兮不作答,只是靜靜看了看他,随即便望向他處。
大殿此刻悄然無聲,衆人心中都默認或者認清了一個事實。
妃嫔的臉色又黯淡了幾分,雲曦兮,你何其榮幸,讓我們在你盛寵的光華中何其卑微。
瑞帝剛想拍案,夏公公連忙在他耳邊勸道:“皇上,此時最要緊的是審問。”夏公公擦了擦汗,他發現,只要皇上和太子在的地方,他做的最多的動作就是擦汗。
瑞帝強壓下怒氣:“準!”
燕葉笑了笑,盡管大家都看不出他笑:“謝父皇。”
“下面,開始提審!”夏公公上前一步,道:“有人彈劾太子妃謀害子嗣,請問太子妃娘娘,是這樣嗎?您是否承認親手導致了梅妃的流産?”
一出口就最直接的問題,衆人不由的打起精神看曦兮怎麽回答。
曦兮想了想,剛要開口承認,突然腰間一痛,“嘶……”好疼,曦兮擡頭,看到燕葉警告的眼神,無形中帶着壓力,腰間的手還在不停的用力,曦兮連忙用眼神告訴他,自己絕對不承認,燕葉這才滿意的松開手,随即手掌輕輕的搭在腰間,力道舒緩給她揉着。
“太子妃娘娘……”夏公公詢問道:“您可以回答了嗎?”
燕葉清咳一聲,曦兮小心肝顫了顫,有某人在,難道她能說實話嗎?
“沒有!”曦兮堅定的回答,“真的沒有!”
“嘶……”這時輪到衆人倒吸口涼氣,太子妃昨天當衆做出那麽瘋狂的舉動,今天就這麽簡單的當衆否認了?太子妃還不是一般的大膽。
曦兮瞥了一眼搭在自己腰間按摩的大手,舒緩的力道帶着威脅的壓力,曦兮現在就像啞巴吃了苦黃連,有苦說不出,其實她膽子真的很小呀!
燕葉神色很滿意,連帶着把曦兮往自己懷裏緊摟了一下,兮兒關鍵時刻還是聽他這個夫君的,說明對他還有信任在,看來以前的努力沒白做,燕葉的自信頓時提升了不少。
“那請娘娘您說一下當時發生的場景吧。”夏公公道。
“當時本宮在院子裏彈琴,梅妃向本宮走來,走的過程中不小心絆了一腳,結果流産了。”曦兮無辜道:“哦,對了,還有,當時本宮的宮人都在本宮身邊,梅妃身邊只有她自己的侍女擁簇侍奉着她。這次梅妃流産,本宮就懷疑是她身邊的婢女碧桃所為。”
碧桃驚訝的擡起頭,心裏開始恐慌,叩頭驚呼大哭道:“皇上,沒有啊,奴婢對主子一向忠誠,怎麽會做害主子的事,奴婢的被陷害冤枉的呀!皇上,奴婢冤枉!”
“放肆……這裏有你說話的地方嗎?”夏公公尖聲道。
碧桃勉強咽下哭聲,眼神驚慌的看着一切,此刻的她孤立無援。“太子妃娘娘,您可不要冤枉好人啊!奴婢怎麽會害我家娘娘呢?”
“本宮沒有污蔑你的意思,有可能你是無意中,不小心絆了梅妃一腳,導致梅妃小産的呢。”曦兮認真道。
“這理由朕都不信!”瑞帝道,什麽叫不小心絆了梅妃一腳,她雲曦兮當這是過家家嗎?什麽不靠譜的理由都能編來騙人。
曦兮看向碧桃,道:“你看,皇上英明神武,不信你是無辜的,本宮自然也不會信,所以,本宮還是認為是你有意害自家主子流産的。”
“皇上饒命,奴婢根本沒有理由做呀!主子流産對奴婢有什麽好處!”碧桃哭訴道,分明是太子妃黑的說成白的。
“是呀,太子妃,你有什麽證據嗎?”瑞帝問道。
“碧桃肯定是喜歡太子殿下呢!”曦兮無辜的睜大眼睛。
衆人又是倒吸一口涼氣。
曦兮從說完話,到現在都不敢看燕葉的眼睛,身體緊繃,感覺着搭在腰間的那只手慢慢收緊,曦兮無奈之下只好擡起頭朝燕葉嘿嘿笑了笑,燕葉冷冷的看着她,危險的氣息在周身蔓延。
曦兮不高興的嘟嘟小嘴,誰讓他之前那麽霸道不尊重她,她小小報複一下怎麽了,反正他要是不承認那之前的僞證就白做了,她對生死本就沒那麽在意。
燕葉的手放松,幾不可察的嘆了口氣,終是順了她的意,禀奏道:“啓禀父皇,确有此事,碧桃曾三番兩次借着梅妃的名義來勾引兒臣,只是兒臣一直拒絕,沒想到這次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燕葉目光流轉看了看曦兮,眼裏的寵溺快要溢出來,只要她喜歡,他可以一輩子慣着她的小性子任由她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