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故若扯扯秦驚的衣角，示意他不要生氣。
周叔打着圓場，招呼大家一起進去吃飯。
“知道你們要來，就讓廚房多加了兩個菜，你們慢慢吃。”
故若看着秦勳還沒過來，小聲問秦驚：“秦叔叔，是吃過了嗎？”
秦驚側身回答說：“他一般下午四點就吃飯了，晚上不吃，不然他睡不着。”
故若發出 “唔”的應答聲，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那今天晚上就我們四個吃飯？”
秦驚給他夾了塊雞肉放進盤子裏，點點頭。
故若捂臉，“這樣看上去我們好像是專門來蹭飯的。”
秦.蹭飯專業戶.驚，絲毫不慌。
“沒關系的，這有什麽，我們是帶連個小家夥來看老爺子的，等會兒吃完了去那邊住。”
故若的腦子裏已經飛奔而過一萬頭臉上寫着蹭飯的豬。
埋頭苦吃。
秦勳也沒有上樓，就坐在茸茸的旁邊看兩個小家夥吃飯。
秦小歸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
只有茸茸跟他說話的時候才會偶爾回答。
“牧牧哥哥，這個肉肉是什麽肉肉呀~”
秦小歸拿出自己在學校用的手帕，給小寶貝擦擦嘴角的油漬。
“是羊肉，先烤完之後再炒的。”
小寶貝舔舔嘴巴，又讓秦小歸給他加了一勺。
“羊肉肉，好次呀！牧牧哥哥。”
秦牧歸愛吃牛肉。
具體為什麽愛吃牛肉，據某個不想透露姓名的親小叔交代。
他告訴自家小學在讀的親侄子，吃牛肉長得高，追老婆好追，到時候追到了老婆也可以更好的保護老婆（bushi）
小寶貝吃到搖頭轉jiojio。
還時不時的去看隔壁牧牧哥哥碗裏有什麽。
“茸茸，乖乖吃飯，不要東張西望哦。”
故若看小寶貝的手都要伸到旁邊秦小歸的臉上去了。
也就是秦小歸的脾氣好，不然果子精變成單臂果子精也不是沒可能。
小寶貝聽到故若嚴肅的警告聲。
伸出的手連忙縮回來。
往嘴裏塞了一大口飯。
秦勳手上拿着茶杯，周叔從廚房裏拿了一小碟桂花糕出來，遞給秦勳，轉身跟故若說：“故先生，昨天送來的果幹和茶我們都收到了，你太客氣了。”
故若忙放下筷子，連聲說：“您客氣了，這些東西都是茸茸挑好的，想拿給您和秦叔叔嘗嘗。”
又從身後拿出今天帶來的茶，“聽秦驚說您愛喝紅茶，昨天送來的只有幾餅綠茶，今天這帶了些紅茶和白茶，您可以換幾種，嘗嘗看。”
故若說完，就把禮品盒遞了過去。
“真的太客氣了，謝謝了。”
秦勳聽到了是茸茸這個小家夥挑的，摸摸茸茸的小腦袋。
“茸茸真乖，還記得給爺爺送東西過來。”
小寶貝笑得眯起眼，“爺爺對茸茸好呀！茸茸喜歡爺爺！”
故若晚上沒什麽胃口，秦驚也看出來了。
“少吃點，等會兒晚上餓了再叫我。”
桌底，看不到的地方。
故若的右腳撞了撞秦驚的左腳。
秦驚的左腳回撞故若的右腳。
打得火熱。
“哥哥~茸茸吃飽了呀！”
戰火戛然而止。
“好，讓牧牧哥哥幫你把兜兜拿出來，自己拿紙巾擦嘴巴好不好。”
秦牧歸也吃完了，從口袋裏拿出草莓印花的紙巾。
是小寶貝特意指定的小草莓印花紙巾。
遞給茸茸，再把小寶貝的兜兜放進袋子裏。
“茸茸，哥哥抱你下來。”
雖然小寶貝喜歡自己跳下來，但是秦牧歸還是想自己抱茸茸下來，怕小家夥跳下來的時候崴到腳。
“牧牧哥哥，帶茸茸去找爺爺玩兒呀！”
秦勳還在客廳喝茶。
秦小歸和秦驚對視一眼，牽着小寶貝的手走去了餐廳。
故若不想浪費糧食，好不容易才把碗裏的米飯吃完了。
看見餐廳裏只有他和秦驚兩個人之後，用手肘輕錘了下秦驚。
“你知道我吃不下去，還給我夾那麽多菜。”
蒼天可見，秦驚真的不知道故若胃口不好。
一直在夾菜是因為覺得他應該會喜歡吃鴨。
當然，現在故若說他錯了，就肯定是錯了。
沒躲開青年的手，“我的錯，我的錯，下次一定不給你吃這麽多了。”
故若想努力吸吸小肚子。
小腹吃飽了還有輕輕的突起。
确認過眼神，是認真吃飯最後胖過的人。
故若：死亡凝視。
秦驚：并不無辜，并不弱小，而且很會喂。
小寶貝被牧牧哥哥牽着走到秦爺爺的身邊。
“爺爺~在幹什麽呀~”
秦老爺子在喝藥，一些日常的藥，還有緩解痛苦的藥，零零碎碎的加起來也有一大把。
“爺爺在喝藥~”
小寶貝皺皺眉，走近了還能聞到苦澀的藥味。
“牧牧哥哥，爺爺吃的藥好多好多啊~”
秦牧歸抱住後退半步的小茸茸。
“爺爺生病了，所以才要吃藥的。”
小寶貝知道爺爺生病了，抓住牧牧哥哥的胳膊。
“那爺爺什麽時候好起來？”
秦牧歸回答不上來。
他鮮少的在茸茸面前沉默了。
小叔告訴他，爺爺這個病很大可能好不起來了。
最終的結局就是死亡。
死亡指喪失生命，生命終止，是生存的反面。
生物的死亡是指其一切生命特征的喪失且永久性不可逆轉的終止，而最終變成無生命特征的物體。
哲學上說，死亡是生命結束，而且所有的本來維持其存在的屬性的喪失，不可逆轉的永久性的終止。
死亡是自然流通鏈中的一個環節，是世界變化中的必然。
秦小歸很早就懂得了死亡的真正含義，也知道，所有人最終都會走向死亡。
但是他不知道怎麽跟茸茸解釋這個對小寶貝來講有些殘忍的事實。
“聽醫生的話，爺爺就會好起來的。”
聽醫生的話。
小寶貝想起自己上次來的時候見過的白大褂醫生。
看來醫生說的話是正确的，只要聽醫生的話，爺爺就能很快的好起來。
秦牧歸牽着小寶貝的手，安靜的站在爺爺的輪椅邊，等爺爺把手上的一把藥片全部喝完。
“爺爺，要不要再喝點茶？”
把藥喝完，杯子裏的水也沒有了。
秦牧歸拿過秦爺爺的茶杯，從茶幾上又倒了半杯溫水。
“爺爺，喝水。”
茸茸站在秦爺爺的身邊，好像也感受到了秦勳身上沉重的枷鎖，是死亡前生物腐朽的味道。
茸茸有些害怕，緊抓着秦小歸不撒手。
“牧牧哥哥~”
秦勳接過手上的水，咳嗽了幾聲。
慈祥的望着茸茸，“茸茸想吃什麽記得跟小歸說，小歸要好好照顧茸茸知道嗎？”
兩個小朋友牽着手，認真的點頭答應。
小寶貝突然抱住秦勳的腿，“爺爺聽醫生的話，快快好起來，不要吃藥藥——”
秦勳坐在輪椅上，半抱着小家夥軟乎乎的身子。
“爺爺的身體爺爺自己知道，爺爺也不想吃藥~”
小寶貝不理解，不想吃藥的話只要病好了就可以的呀。
“那爺爺的病快點好呀。”
秦勳笑着摸摸面前小寶貝的背。
“爺爺的病不是那麽容易好的。”
小寶貝的世界裏還不理解，什麽病不容易好。
在小寶貝看來，只要聽醫生的話，什麽病都能好。
“那爺爺要聽醫生的話呀~然後就好啦~”
“醫生想讓爺爺做手術，爺爺怕疼~”
小寶貝雙手捂嘴，拍拍自己的小胸膛，“爺爺怕疼嗎，茸茸給爺爺吃糖呀~”
秦勳心裏仍然沒有動搖。
“爺爺，為了您自己對身體，希望您再想想，小叔會給您找最好的醫生的。”
秦牧歸知道這些天，晚上秦驚都在跟國外的醫生開會。
大家都很努力的在給爺爺找生存的機會，即使很渺小。
“爺爺，我們都會陪着您的。”
秦勳是知道自己小孫子的性子有多冷淡的。
能說出這樣暖心的話，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自認為已經見過了人間冷暖的心，已經不會再悸動，可是看見面前兩個小家夥雖然稚氣但是真心的話語。
回想起自己和愛人的年少時光。
秦勳有些失意，一直到晚上的入睡時間。
周叔扶着他躺上了床。
他突然問道：“周林，你覺得我堅持不手術，還是應該聽老蘇的。”
周叔和秦勳也是認識四五十年的交情了。
“先生，我只想說，人活着不比什麽都強嗎？還有小歸，他還小呢。”
秦勳知道，自己的大兒子渾渾噩噩混日子，小兒子倒是每天辛辛苦苦的上班，秦家唯一的小孫子還在上小學，秦家靠秦家一個人撐着，也是艱難。
“我再想想吧。”
秦勳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周叔關了燈，輕聲走了出來。
外面有護士24小時守着。
秦驚四人開車去了山前的秦家宅子。
“茸茸，今天是想跟牧牧哥哥睡，還是想跟我睡？”
小家夥興奮極了，趴在秦牧歸的背後。
秦牧歸臉上的笑容都快遮擋不住了。
“牧牧哥哥給茸茸講故事呀！跟牧牧哥哥睡！”
秦驚：聲音太大了，都吵到我的眼睛了！
故若才不承認自己其實早就猜到了。
給小家夥洗香香，兩個香香娃娃在床上拼上次沒拼完的小魚樂高。
“哥哥晚安~”
“故叔叔晚安~”
故若關上門，就聽見秦驚在他身後笑。
“晚上吃的太飽了，現在也睡不着，要不要喝一杯？”
故若插着手，靠在門口。
“怎麽，今天晚上不用開會？”
秦驚冷冽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你答應我的話，我就不用開會了。”
故若耳後一紅，不想聽他貧嘴。
“那就——喝吧。”
青年的臉一仰，有點子傲嬌在身上。
秦驚低頭悶笑。
“這邊請吧——”
故若在心裏叫了句：死相。
秦驚：酒逢知己千杯少，能喝多少喝多少。
